见米援东越走越远,陈建有一阵着急,在马上翻手把那女子拎到自己身前,大叫一声:“小娘子,得罪了!”转身看见鲍有祥还背着那个小娘,不禁骂道:“鲍有祥,快上马!”
鲍有祥一时手足无措,笨手笨脚的背着那女子骑上了马,旁边的战士一下子哄笑起来,背后的女子早已羞得抬不起了头。
陈建有瞪了他一眼,一拉缰绳一马当先向前追去。早春的天气还是比较冷的,刚刚跑出了一身汗,被冷风一吹,寒气入骨,陈建有不禁哆嗦了一下,前面的女子也缩了缩身子,两人一下子暖和起来,不自然的贴得更紧了,一阵幽暗的香味传来,让陈建有心烦意乱,他咬了咬牙,大声叫道:“兄弟们快点,要不然我们连敌人的毛都要摸不到了。”
一语成谶,等他们吃着灰尘赶到石庄时,骑兵旅已经控制了整个庄子,只见远处的麦田里到处是逃跑的清军,当然更多的清军被堵在庄子里受擒了。
由于纪律约束,骑兵旅不可能进麦田抓人,不过这些散兵不足为惧,说不定附近村民都会把他们了结了,当然,最大的可能是这批散兵会放下兵器散入民间。
很快,米援东迎了过来,说道:“审问清楚了,他娘的,居然只有三千步兵来救援通州,真是太看不起我们四军了。兄弟,我现在就往泰州,问问杨大番为什么敢这么看不起我们,这里有两千余俘虏我们都绑好了,就麻烦兄弟看管一下。”
陈建有连忙说道:“不行!我们没接到命令,可不敢擅自去泰州,到时候军部追究下来,估计你小子要吃挂落了。”
米援东哈哈大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军部刚刚改了命令,让我们把事情搞大。这种事情我们骑兵旅最拿手了。不跟你多说了,兄弟先走一步,这些俘虏就拜托你们了。不过你们也不用看太久,大军应该很快就过来了。”也不等陈建有回答,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瞄了还倦缩在陈建有怀中的女子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陈建有赶忙跳下了马,对着手下说,“大家快去接手俘虏,鲍有祥,你送两个小娘子回家。”他正要走开,却听见那小娘子低声说道:“军爷,我不会骑马!”这是陈建有第一次听到这女子说话,声音有些沙哑,但轻声说出来却有着媚人的魅力,他不禁看向了那女子,只见她面容清秀,虽然有些黑,但他脑中浮现的却是白花花的一片。那女子也看向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的眼神一下子射进了陈建有的心里,让他心中生起一阵爱怜。
陈建有默默地拉起缰绳,转身看见鲍有祥还呆呆的坐在马上,不禁骂道:“快下马,象什么样子。”
鲍有祥手忙脚乱的下了马,牵着缰绳跟在陈建有的身后,四个人默默的走在街上,此时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在女子的指导下很快来到了一户家门前,陈建有看到家门敞开,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扶了那女子下马,那女子用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爹、娘!”
门里面毫无动静,陈建有走进门去,却看到院子里倒着一个男人,后背有一个醒目的伤口,那女子一下扑了上去,大叫一声“爹爹!”陈建有发现人和伤口已经凝固,显然此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鲍有祥扶着马上的女子下来,两个女人的哭声顿时响彻整条街,很快有邻里过来远远看着,似乎看到陈鲍二人似乎并没恶意,一个老丈走了过来,拱了一手说道:“两位军爷,老丈这厢有礼了。”
鲍有祥刷的一声回了一个礼,说道:“见过老丈!”只听那老丈说道:“军爷,我是这家的大伯,想进去看看可以吗?”
鲍有祥这才想起自己堵在门口,老丈不敢进来,敢忙让了出来。那老丈进了门不禁大哭起来:“二弟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跟那些丘八较什么劲啊!这下可好,丢下两个闺女,可让他们怎么活啊!”
见那老丈进去,鲍有祥又没再守住门口,邻里渐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德才叔是舍不得家中的钱财才被砍的吧?”“是啊,要我说钱财哪有命重要啊!德才叔家还有二十亩地呢,怎么也能过活了!”“胡说,我在旁边听得清楚,德才叔是掩护两个女儿才被砍的。”“德才叔这是报应啊,两个好好的闺女不早点嫁出去,留在手里总是个祸害!”......
陈建有忽然想起一事,刚才魂不守舍的,但似乎没看到施琅他们三人,不禁心中焦急,说道:“鲍有祥,你在这里协助两位小娘子,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心急火燎地赶到庄外的俘虏营地,几个手下却说见到施琅他们跟着骑兵旅走了,陈建有没发话以为已经跟他商量过了,所以就没有说出来。陈建有拍了一下脑袋,女色害人啊,自己那会光关注那个女人身上散发的香味了,却没注意施琅等人,这要是他们三人出个什么事,估计自己少说也要背个处分,不过此时骑兵旅已经去得远了,他也不可能丢开这么多俘虏离开。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部下终于到达了石庄,他们跟骑兵旅同时启程,不过速度上却没办法相比。陈建有松了口气。这么多俘虏聚在一起,可能还会饿一晚上的肚子,还真害怕他们闹事,安排了俘虏的食宿看守后,他又不放心的回到了那两个女子家。
人群已经散去,鲍有祥还是守在门口,进得门来,尸体已经不见了,显然已经抬进了屋里,那位自称是死者哥哥的老丈还在屋里说着什么,陈建有凑了近去,只听那老者说道:“霞儿、凤儿,现在你爹也没了,你们家也没男丁,这事就大伯给你们作主了。王老爷虽然年纪大点,但家里钱财不缺,你们两姐妹过去后不至于吃苦受累,总是一条活路。再说王老爷那么多人都看不上,能看上你姐妹俩,是你们的福气。”
“大伯,你别说了,爹在的时候就不同意我们去给王老爷做妾,我们现在也不会同意的。我们家里还有二十亩地,就是不嫁人也不会饿死!”听声音正是与他同乘一匹马的女子,原来她叫霞儿,很好听的名字。
“这世上哪有女子自己做主的事情,你爹爹没了,自然是由我来做主。等你爹的丧事一了,我就把你们送到王老爷家去!”只听那老者不悦道。
“大伯,别的事都可以听你的,这事可不行。爹爹刚死,我们要给爹爹守孝三年。”那女的虽然声音若带哭腔,但还是坚定的说道。
“你都十八了,凤儿也有十六了,我们小户人家哪有这么多讲究?这事大伯给你们做主了!”那老者无可置疑的说道。
“哼!说得好听!你还不是看上我爹爹留下的房子还有田地了!”凤儿恨恨地说道。
那老者一下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你家又没个男丁,祖父留下的房子和地自然要留给孙子,哪有给外姓的道理!大家伙可评评理,这女子哪有自己作主的道理!”
他这一说,旁边倒有几个男人附和起来,纷纷指着两个女人说了起来。陈建有不禁皱起了眉,碰到此事他本不想参与,可他本能的觉得这个大伯有点过分了,欺负两个孤苦伶仃的女子,属实不地道。正在这时,只见霞儿幽怨的眼神看向自己,忽然心中一热,站到了霞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