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时很感慨,目前的大乾算是集齐了封建王朝所有灭亡的前兆,不过是在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只要有一个地方无法被镇压,这天下的格局便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发生着连锁反应,届时怕是要战乱四起,百姓民不聊生。
回想古代忧国忧民之大贤,文山先生还能写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汉清”,自己怕是什么都写不出来,也认不得什么庙堂之高和江湖之远,今时的日子便算是得过且过罢了。
出了茶馆走了一小会到了城门口附近,便看到了刘阿婆的摊子。刘阿婆早间家里还有儿子和孙子。不过这些年来赋税越来越重,刘阿婆的儿子便想着去了军营当个大头兵糊个口粮。当时边关告急,给的粮食省吃一点还能留给家里一些,便是去了边关的军营。结果去的时候是全须全尾的,可回到家里的只有一包衣服和二两碎银子。
那日刘阿婆抱着那包自己做给儿子的衣服就那样静静的呆坐在家门口,不哭,不闹。这些年,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自己的眼泪也早已不知何时流干了,好歹儿子是战死的,不是活活饿死的。可日子终归是要过下去的,六岁的小孙子柱子便开始在地里讨生活,一个人扛起了家里的田。刘阿婆便在院子里种了不少青菜好拿去城里贴补家用,偶尔还要做做针线活,才能交得起两个人的赋税。
无论是原主还是林慕时都受过刘阿婆不少的照顾,他也便每日借着买菜的名头帮衬着刘阿婆。之前他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去帮刘阿婆祖孙俩,不过却被刘阿婆拒绝了,说着知道他是好心,想帮衬着她老婆子,可日子终归是要自己过下去的,林慕时自己身体一直病着干不得什么活,总不能把那点食廪全贴补到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林慕时知道刘阿婆虽然没什么文化,却识得道理,不想自己拖累了林慕时。于是林慕时便每天借着买菜的名头,偷偷在刘阿婆的篮子里塞些铜板。对于此,林慕时知道刘阿婆肯定是发现了的,但还是选择接受了,一来是林慕时真心的帮助。
二来,他们祖孙两人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将就的住了。
今日林慕时还是同往常一般去了刘阿婆的摊子,不成想竟看到了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把刘阿婆的摊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林慕时看着那些人的穿衣打扮,便知道怕不是黑沙帮那帮杀千刀的来了。
黑沙帮,说的好听点是个混江湖的帮派,难听点说就是一群只知道欺行霸市为非作歹的地痞无赖。来不及多想,林慕时赶紧冲着刘阿婆的摊子跑去。
只见一群膀大腰粗的壮汉,将瘦弱的刘阿婆围在中间,他们的脸色凶狠,像是一头头饥饿的猛兽盯着眼前的猎物。刘阿婆一个老婆子哪里受得这般威胁恐吓,吓得声音都变得颤抖:“好汉爷,你们行行好,放过我个老婆子吧。”
刘阿婆百般作揖恳求这伙人能放过她一马,可领头的却是不为所动:“你个老婆子少在大爷我面前装个可怜兮兮的劲,不知道大爷我是个蒸不熟煮不烂响当当的一颗铜豌豆吗?大爷我告诉你,识相的交了五钱银子,今天大爷我便放了你一马,明日的便再说明日的。”
听到这刘阿婆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想当初大乾盛世之时,一两银子能买来十二石的粮食,前个几十年还能买两石粮食,现如今有的地方一两银子便是只有一石粮食。而朝廷现在一年一个人,人头税、农税以及其他零零散散的苛捐杂税加起来便是二两银子的的量。而这恶霸张口便是半钱银子,哪里叫的刘阿婆弄得出来,却看他的语气,怕是交了今日还有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