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我们俩上次在城郊饮酒，你一直对我吐苦水，我就一直劝你，一直劝你。”

“你跟我说，你想要做一个廉洁公正，为百姓黎民奉献一切的好官，你还跟我说，你知道你的梦想已经不可能实现了。但你看，如今的你，和曾经你的梦想，是那么的接近。”

“我早就说过了，这片天空下，总是快乐多过苦难，幸福多过折磨，希望多过绝望。你看不见，只是恰巧被乌云遮蔽了蓝天罢了，你还有无限的未来，我能做的，就只有帮你驱赶这些讨厌的乌云了。”

“我也想回到那些日子，那些日子很自由。可是我们绝对不能回去啊，你我都清楚，那样的日子，遭殃的是谁。”

……

我只能沉默，曹宗正一脸微笑的回忆着往昔的点点滴滴，不时地哈哈大笑，龚正也忍俊不禁，两人都回忆着过去的美好的点滴岁月。

时间是把杀人的快刀，它无情的抹杀你对于过去的一切回忆，有些事情你不记得，它也就不存在了，有些人你不挂念，他也就渐渐模糊了。我们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畅快的谈天说地，约定在几十年后一起聚首回味今天的快意。但几十年后，谁也没有来，各种各样的原因把我们绑架，于是我们和过去的自己告别，把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亲手杀死，然后埋葬在时间的尽头，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短暂的人生中能有一个一起回忆过去的同伴是很难得的，无论回忆的是乐事还是糗事。我看着眼前的二人，心中竟然涌现了一丝羡慕，我羡慕他们可以一起面对死亡，然后轻蔑的相视一笑，多么豪迈的人生。

“顾兄，还要谢谢这次出手相助，不然我的这些小手段也无从下手。”曹宗正的道谢把我飞扬的思绪拉回了地牢，我看着一脸认真的少年，摆了摆手，“无妨，举手之劳，只要你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我就知足了。你知道的，自从来了苏杭，谜团只增不减，我很讨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所以，还请你细细道来。”

曹宗正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说实话，这个故事并没有多精彩，倒是挺长的，不过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

是啊，长夜漫漫。

曹宗正在烛火下开始了他的故事，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曹瑛，是我的父亲，我叫曹宗正，住在苏杭，一个很美很美的城市。我们家算得上是苏杭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大家都很尊重我们，尊重到一看见我就立马躲得远远的。我很想交朋友，但所有人只要知道了我的身份，不是卑微的俯下身子，就是吓得屁滚尿流，于是，我放弃了。

我放弃了去成为一个最普通的小孩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梦想，我装作不知道，不知道人们对我这个姓氏的畏惧，不知道他们在我走后暗暗对我的诅咒与鄙夷。也许这样，我就能假装自己是个无忧无虑的二世祖。即便如此，但我还是很喜欢这座城市的，我喜欢这座城市的一砖一瓦，喜欢这个城市的每一个人，喜欢这个城市里肆意横行的风，这座城市让曹宗正成为了曹宗正，而不是其他的某某，我愿意为这座城市献出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