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醉残生
残生应未了
与君明日歌
共做烂柯人
我试过告慰我的这位县令朋友,但他的眼前已然失去了颜色,徒漫山遍野的苦涩。我确切的明白了,想让这世道不那么荒唐,可能就得我自己更荒唐。
那不妨来下一盘棋吧。我如此对龚大人说,龚大人应该是没听见我说了些什么,只是一昧的点头。酒要少喝啊,真是耽误正事。
那日,我没有带着那群对着我点头哈腰的仆役,一个人来到了钱江的上游。我之前说过,钱江的上游本来是苏杭城大部分人的归宿,如今虽然这个安眠之处已被破坏了一点,但有我父亲的雷霆手段,大家即便心有怨怼,也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咽。更何况,这铁锤还没有降临到所有人的头上,大家人人自危的同时,也在暗暗庆幸,被淹没祖坟的不是他们……
人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的集合体,会担忧惧怕身边人的惨剧发生在自己身上,会对大人物的手段怨恨,更加会庆幸遭殃的并不是自己。不是有句话这么讲的嘛,被歹人进了屋别说抓小偷,得说走水,前者邻居只会紧闭门窗,后者邻里街坊才会提着水盆跑出门……
我的思绪飘到了天涯海角,并不是清明,墓地里也没有什么人,远处有孝子哭丧,近处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扫墓,应该是沉眠的那位忌日。每天都有人在死去,我的眼底蒙上了一层单薄的哀伤,我并不能为这些死去的人做什么,也许让他们安静的永久的沉睡就是最大的尊敬了。
可活着的人的出路在哪里,四面无际的旷野,这座高耸的丘陵在这一刻把这座城压在了黑暗之中。今日庄稼的收成越来越少了,可要上交的赋税并没有改变,每一步人家的日子都是捉襟见肘,倒也未必,至少我家还挺奢靡……自嘲似的摇了摇头,我在这里是以什么身份居高临下的审判他们的生活,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回到家,管家向我递来了一封信,是龚大人寄来的,明明在同一座城镇,却要这样交流,不禁担忧起大人的精神。这样想着,我拆开了手上的信,薄薄的一张纸上,只写了四行字。
执子难下当作何?
前朝青山巍峨立
岿然万里天日蔽
我辈难觅登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