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姐还是不愿意,说道:“不要紧地,老毛病了。”
姜余哭着说道:“娘我昨晚都听见了,你在屋外咳嗽还吐了。”
瑛姐禁不住姜余苦苦央求,只好说道:“好吧,娘现在就去拿两副伤寒药。”姜余不愿意母亲出门受冻,阻止了母亲出门,说道:“娘,我去拿药吧。”
瑛姐见到儿子孝顺,也很宽慰地说道:好吧,那你快去快回。”
姜余回道:“好,娘你等我回来。”
姜余接过钱,披上蓑衣出了门。姜余穿的蓑衣是父亲的旧蓑衣改的,说是该其实也就是剪短了些。昨夜的雪真的很大,满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姜余从没见过这么大大的雪。
江南少下雪,即使下了也是稀稀松松的雪粒。天地一片苍茫,只留雪地里姜余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远方。
李巷村是没有大夫的,附近只有十里外的顾家浜有一个医堂。姜余一路小跑,跑累了就稍微歇息会儿,又继续跑,就这样也一个时辰后才到了顾家浜。
到顾家浜的时候姜余脚上的棉鞋早已经全被雪浸透了,姜余只觉得脚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天太冷,医堂将门掩着,姜余敲了门和大夫详细地说了母亲的病状以及何时开始生病,大夫说道病久了恐怕会有病根,难以根除,让姜余先拿五副药回去看看效果,好与不好都让病人亲自再来一趟。姜余将钱掏出来给了大夫,发现只刚好够两幅,取了药立刻赶回家中。
瑛姐在家中等了半日方才看到儿子完好回来,把儿子身上的掸干净,赶紧让儿子到火炉边烤烤火。又看见儿子鞋子湿哒哒的,帮姜余换了鞋袜,摸到儿子脚和冰块一样时,不免心里伤悲了起来,咳的更厉害了。
姜余见状赶忙催促母亲将药熬了,瑛姐喝了药咳嗽稍微有了些缓解,姜余见母亲咳嗽好些了也是安下心来。
两副药本就只能吃两天时间,瑛姐每次都只放一半,又两天吃一次药,硬是吃了八天。瑛姐生姜余时难产伤了元气,常年劳累身体更弱,不断咳嗽了三个多月,可以说是痼疾了,这药作用实在有限。
瑛姐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痰里偶尔有血丝,变成现在几乎每次咳痰都带着血。
一日早晨,瑛姐照常早起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坐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缓了片刻。觉得好些了,强撑着身子穿好衣服想要下床立时就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在地上。
姜余近来担心母亲病情时常睡不好,每次和母亲说让母亲自己亲自去看看大夫,母亲都推说好多了,不愿意去。听见声旁动静时,探头朝床边望,看见母亲跌倒在地上,也不等穿好衣服,跳下床去扶母亲上床,这才慌忙穿好衣服,将火炉搬到了床边。
瑛姐昏睡半晌,醒来见姜余坐在床边沉沉地睡着,心疼的摸了摸儿子几缕没有梳的头发,将头发捋顺,有看着儿子与父亲颇为神似的眉眼,心下大为伤悲。心里想着恐怕时日无多,不能再为儿子梳头,也不能再看见丈夫平安归来了。瑛姐挣扎着想起身,可是怎么也做不到,躺在床上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
姜余突然惊醒时间看见母亲想要起身,赶忙将母亲扶起,看见母亲要吐痰,姜余将痰盂拿来,也看见了母亲痰中的血,不顾母亲阻拦,一定要出门去把大夫请来。
姜余领着大夫进了门,大夫到瑛姐床前,望闻问切后,轻叹了一声,让姜余和他一起回医堂拿药,瑛姐艰难地从床头摸索出银子交予姜余。姜余将出诊费用和药费都付清之后,跟着大夫回医堂取药。
看见姜余出门,瑛姐掩着面哭了起来。大夫那声轻叹姜余没听见,瑛姐又怎么会看不见,听不见,回想起往事种种,更加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