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国家没能等到他长大,他再也没机会为他的国家与百姓撑起一片天空了。
慕容拓很想看看,他父皇认为极为棘手,甚至使用杀戮也无法解决的问题,冯直是如何解决的。
目前的灾情,是一个很大的考验,据说,这里自被燕占领后,还是第一次发生如此大规模的灾害,同时,这也是闵州史上最严重的一次水灾。
连日的大雨,决口的堤坝,无数死亡、逃难的百姓,黑透烂透的官场,唯利是图的商贩,神秘莫测的江湖势力,所有的问题堆积起来,如无雷霆手段将很难度过此劫。
可令慕容拓想不到的是,虽然灾情严重,但情况却没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尸漂遍野,怨声载道、骚乱暴动等情形并未大规模发生,官府的应急动作很快,能力很强,附近的军队已经被调来加入了救援与防卫,赈灾的物资已经陆续到达,知府陆行知一直在灾情现场指挥、忙碌,与百姓吃住在一起。
官府的积极应对似是为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少了很多的恐慌与骚动。
大雨过后,天高地阔,慕容拓站在一处高地,明月长风,流水清姿,他任凭青衣薄衫在风中列列作响。
在人群中,他看到了一袭红衣,她穿梭忙碌于人群中,衣衫飘展,婉约从容,清笑妍妍,明莹芳华。
她似乎是适应了现下的生活,她终究是适应了现下的生活。
也许,她原本就不该囿于一席之地,或者她本该属于这长天阔水,阡陌纵横,她本该融入这纷纷扰扰的烟火气中。
睫毛微颤,慕容拓广袖下手指捏的发白。
希望她活的自由自在,希望她平安喜乐,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但为什么,他伸手按住胸口,为什么这里会有如此灼烧痛楚的感觉。
他抿着唇,试着将这份痛楚默默吞下。
“主子,现在走吗”七弦的问话将他的思绪打断。
“七弦,你看”慕容拓没有回答七弦的问话,而是艰难地平复了一下心绪,指着远处的百姓:“灾情虽然很凶险,但百姓并没有受太多的苦,他们都有饭吃,有地方可以容身,他们死去的亲人可以得到安葬,他们失去的家园也可以很快回到他们手中。这多好呀!”阳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一抹红晕,深谭一般的眸子里似有泪光闪动。
这几年,他虽然一直关注燕国朝政,但真正走近,还是今日。他不禁有些佩服冯直,一个国家的君主不应该便是这样的吗。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如果坐拥这天下,却不为百姓着想,只想着政治弄权,平衡势力,追名逐利,那要这天下还有什么意义,他的父皇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却没有真正体会到这层意义。所以,他输掉了整个江山。
“主子,这里已经被燕贼抢走了,他们不会好心对待我们大齐的子民,他们做这些只是为了暂时收买人心罢了。”七弦咬着牙,为他的主人愤愤不平。他的主人这是怎么了,难道忘了他们是怎么侮辱他,怎么囚禁他的了吗。
是呀,怎么能忘,刻骨的屈辱怎么能忘。忽然一个念头瞬间闪过,他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声音竟有些颤抖。
“让人去查,这河道是如何绝口的”
“主人是觉的……”
“不确定,先去查吧。”慕容拓脸上恢复了平静,口气变得凌厉起来。
“是”七弦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