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戈扭头看她，那眼神里有他这段时间里不曾见过的温柔，沉溺的醉人，她眼睛本就生得好看此刻是满满的柔情，真的宛如新婚夫妇一样，妻子一脸依偎。

郑戈知道她是在做戏给父王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有点波澜，他拍了拍她瘦削的手背说：“那我出去等。”

郑戈又看了眼北离王然后出去了。就剩下苏年和北离王两人，北离王绕着她转了几圈说：“现在也没别人了，说说吧，你来的目的。”

“大王何苦为难我。”

“怎么，不叫父王了？”

“我与郑戈毫无情谊可言，只是战略而已，我也不能真的昧着良心这么叫您。”

“毫无情谊可言？”北离王眉头一皱，“呵！就算真是他逼你来了这里，你大可不用答应和他成婚，你完完全全就是拿我们当猴耍啊！你真当我那么好骗吗？”

苏年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目的，他知道北离王当年和云锋有过对决，所以她很想问问当年他知不知道一些具体的细节，为什么苏宇就是会对云锋起杀心。

北离王说：“你如果是为了云锋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些，但是，你现在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啊，先不说你玩弄我儿子的感情，连我都要被你威胁，你说我是该帮你还是不该帮你。”

“郑戈对我也未必有情谊。”

“有没有你自己感觉不到吗？果然啊，从小没有亲情怎么能感觉到所谓的儿女情长。”

亲情这两个字狠狠击中了苏年的心，是啊，她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是一个背负着深仇大恨的行尸走肉，怎么可能会如其他女子一般活的自在洒脱，苏茵曾经说羡慕她，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的，也没有一天是自由的。

苏年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说：“您说的对，世人眼里平平无奇的东西我一样都没占，连最基本的亲情都没有怎么能谈对别人的爱。”

北离王高她大半个头，在她面前站立，眼里是满满的威严：“你这样背负仇恨就觉得你肯定会赢吗？你这样只会误入歧途，越走越黑，最好的不过是个同归于尽，最坏的就是人家动手早早早了结了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又何须急于这一时。”

“我已隐忍负重十年，夜夜噩梦缠身，我真的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想摆脱这个枷锁，但是……”苏年说不下去了。

“能忍，才能成才，一国之主更是如此，我虽有野心但也不急于这一时，这事要怎么来，还得看你自己。”北离王说。

苏年知道他的意思，终归就是考验她罢了，她怀着私心也愧对于他，只好说：“谨遵大王教诲。”

“好了，下去吧。”苏年还想再说些什么，北离王摆摆手说：“下去吧，不要多说。”

“是。”

她出去后就看到郑戈挺拔的背影，如同松竹般，黑白相间的衣服如同水墨画一样，苏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茫然，脑海里出现刚刚北离王说的话，难道他带她出来竟是别有所图吗？根本没打算帮她寻找真相，又一阵寒气涌上心头。

眼前这个狂妄的人到底是光还是深渊，她不知道，她现在已经是处于水深火热中，要是再跌入深渊中只怕会难以翻身，她一瞬间竟有些害怕他。

直到他近在咫尺，她都没有丝毫察觉，郑戈还以为父王真的做了什么下意识的就要冲进去，苏年拉住他，力道不轻不重。

郑戈拧着眉头看她，苏年问他：“你做什么？”

“他是说了什么了吗？你怎么这幅样子。”

“没有，父王没说什么，我只是……”

“只是什么？”

“你别进去了，我想走。”苏年强忍着内心的晦暗，这里的处处围墙仿佛会随时塌陷压的她从此再也不能站起身来。她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郑戈看着她的反应上前跟着她。

苏年快步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刚刚北离王的话点醒了他，她就是一个只知道报仇的躯壳，没有自己的灵魂，也没有自己的任何思维，只想着为死去的亲人复仇还无能为力，就像一个笑话，还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出去了。

走着走着，眼泪就流下来了，划过脸颊，她建立起好久的防线此刻被完全击溃，飘零散落，不知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