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豢养科技术士，这是一个在高领主层面并不算隐秘的事，阴影之中，大家各自藏着些不可见人的猫腻，算是人类社会几个纪元以来始终不曾改变的传统。

但心照不宣的含义，就是无法公之于众。

陈北尔的威胁伤害不了圣堂，作为火星至高的信仰殿堂，圣堂只需要轻描淡写地表示“不，我们没有”，那就不会再有任何人相信陈北尔的话。

可伤害不了圣堂，不代表伤害不了伊洛。

科技术士本身就是犯罪者，各地城邦领主都有将其法办的权力与义务，而如果是个涉及到“污蔑圣堂”的科技术士，下场只会更凄惨。

伊洛长长的眉毛轻轻颤动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科技术士？”

不是谁都像梅尔维一样单纯的，伊洛很清楚，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景、任何人面前，哪怕实锤的证据摆在了眼前，她也绝不能承认自己是圣堂暗中培植的科技术士。

陈北尔不在意，只要伊洛明白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圣堂确实擅长培养你这样的人，”陈北尔想起了那些死在太空战场上的圣堂主教和圣教军，他讥诮地冷笑着，“明明知道自己随时都会被圣堂抛弃，却还是拼尽全力地维护那份光辉，自诩骄傲的愚蠢之人。”

太空并不是圣堂的核心领域，分派到红莲军战舰上的圣堂主教，其实大多是在圣堂内部被排挤出去的可怜之人。

伊洛和这些人并不同，她自己就是圣堂的阴暗部分，所以她从未相信过圣堂的光辉真的清澈纯洁，也就谈不上什么骄傲。

她无意纠正陈北尔对她的评价，反倒是这个看似年轻的青禾老板，在话语中对圣堂毫无敬意的态度，令她越发狐疑。

“你到底是什么人？”伊洛的手慢慢缩回了自己防风衣的袖子里。

陈北尔本想回答“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安保公司老板”，但他注意到了伊洛的手。

当一个科技术士把手藏起来的时候，你就得提防，她有掏出任何东西的可能性。

一把粒子手枪、一颗炮弹、一只流星锤、甚至是一根粪叉。

再强调一次，伊洛不是梅尔维，她没有轻易地被陈北尔吓住。

这就比较微妙了，陈北尔可不想回去之后，还要被圣堂的人暗中调查。

得想个办法唬住她。

陈北尔沉默片刻，然后状似感慨地低吟道：“窥探从未泄露过的隐秘，这样的事，圣堂应该很熟悉才对。”

伊洛蹙起眉心，俊秀的脸上浮出几分费解。

熟悉？我应该熟悉吗？

陈北尔没等她回话，紧跟着露出几许恍然的神情：“还是说，圣堂已经把这些封存了起来？”

封存？

伊洛更加惊愕了。

圣堂的确有不少封存的档案与资料，其中无论哪一项，都涉及到重要的机密。

事是大事，物是重物，人……非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