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勇一愣，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许老，您是该多休息休息，注意下身体了。”

说完他换到了主刀的位置，而谷良也顺理成章地又做回了一助。但相比自己的学习机会，谷良更关心的是自己老师的身体情况：“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你专心做事。”许世清利索地脱下手套和手术服，从一旁的器械柜里拿了一袋糖盐水出来，“很久没上台了，大概有点低血糖，你们继续。”

黄天勇心满意足，软磨硬泡之下总算得到了些甜头。

他刚要动手，突然又传来了许老的声音：“你切完胆囊就先走吧，关腹就别和我的学生抢了。”

许世清知道是自己先出手抢了普外的病人，没法要求黄天勇下手术台，所以就以自己的退出，帮谷良换来了一助和关腹的机会。

要不然按这人的性格，肯定会抢走关腹，最多把表皮缝合留给谷良。

黄天勇也不是傻子，得了大好处自然得还礼，反正关腹也没什么好多练的：“老爷子您就放心吧，没问题。”

切除胆囊并非很轻松地一刀切下，拿走就行了。脏器之间为了维持各自的固定位置，会有着各种组织相连。不管想要切掉什么东西，都得完全分离干净后，才能动刀。

许世清在探查破口的时候，已经把最难的胆囊管部分分离干净。留给黄天勇的就只有大半个胆囊，粘连相对而言要少了许多。

但这对一位住院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他的手法肯定要笨拙些，当然对一名即将升任主治的住院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也没浪费太多时间。分离完胆囊后，黄天勇使用两支止血钳相隔一公分左右，夹闭掉胆囊管和其中的血管，然后用手术刀从两个止血钳中间断开。

两个断端都留下了一小部分，胆囊侧直接被丢进了脏器弯盘里。

另一侧立刻用电凝先行止血，之后再涂上安尔碘，最后换成针线进行结扎。

检查完缝线牢固与否，又查看了一遍腹腔里的其他脏器，没发现问题后他再依次拿出垫在腹腔深处的纱布。等护士清点完之后，黄天勇按许世清的要求把病人交给了谷良。

他知道在手术中横插一脚，抢走别人助手位置的做法很龌龊。

毕竟老爷子地位摆在那儿，明着硬刚那是找死，只能欺负下小的给自己科室找回些脸面。

许世清心里很不高兴，黄天勇也全看在眼里。所以刚下台就走到他身边，连忙开始解释：“许老，现在开胆囊都是微创，很久没碰腹直肌切口了，有些手痒，不好意思。”

“哼，我还不知道你？”许世清压低了声音，不希望这些影响到还在关腹的谷良，“我还没退休呢，一只脚就已经伸过来了。”

“这是医院规定，我做小的，只是照章办事而已。”

看着谷良埋头关腹的模样，许世清淡淡地说道：“待会儿我还得和院长谈谈下半年急诊外科的工作计划。”

他说完往嘴里倒了一口糖盐水，声音很轻，但到了黄天勇这儿就成了重磅炸弹：“许老爷子，你不是要退休了吗？”

“你们普外有三个返聘的老家伙，徐虎都65了每周都还有一台固定刀，难道我就不行了？”许世清马上反驳道，“其他什么都能谈，但急诊外科不能废，这是我的底线。”

黄天勇尴尬地笑笑，这哪能一样啊，急诊外科的病床和手术室都要没了，怎么可能再花大价钱返聘您这位老教授。

当然他不敢明说，只能变着法来暗示：“急诊就这几位住院，可没法开大刀啊。”

黄天勇并非真心嘲笑急诊外科，而是在说一件事实，等许世清一走，这里就是个空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