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盛见过宁大公子。”一路上皱着眉的凌盛,恭恭敬敬地朝来人作了一个揖。
那位风度翩翩的宁公子跳下马来,朝这位礼部侍郎大人抱了抱拳,上前说道:“凌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啊。”
“不敢不敢,这是为臣的因尽职责。宁公子这样说,倒是令我等着实过意不去。”凌盛满脸堆笑道。
“这一路崇山峻岭的,大人吃了不少的苦吧?前方有一古镇,宁某已在茶楼做好为大人接风的准备。大人若不嫌弃……”宁潇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宁公子客气了。既是公子亲自做的准备,我等又怎么能推辞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凌盛抱了抱拳,便领着一行人跟在了宁潇隐的身后,向着古镇前行。
宁潇隐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他要干什么?这些问题,凌盛可以猜个大概。但是,具体的事宜凌盛却不敢过问,因为这个宁公子,身份背景特殊,在朝为官之人没有不对他景仰三分的。
凌宁二人谈话自始至终,后车内都没有丝毫反应。车與的青帐,未曾被掀起。轿内之人没有去看一眼这个旧友,哪怕是窥探到一点身影。
因为没有勇气。
远镇。荒凉。木茶楼。
一行人纷纷下了马,南宫冕也被同车的达奚扶下来。
伫立在最后马车旁的南宫冕不愿意再往前走,只是默默地被人搀扶着。一路劳顿,加上噬弘丸的影响,他的身体渐渐不支,只能倚在一旁。
“凌大人公务繁忙,宁某人耽误一个时辰是否打紧呢?”
“无妨无妨,宁公子自便。只是不知公子是要……”
“凌大人如此聪明,不用我说明了吧?”
“呃……是……是……”
宁潇隐从袖口中拽出一袋银子,递给凌盛。凌盛掂了掂,顿时一惊,又立马作喜状,向宁潇隐行了一礼:“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
“凌大人不容易啊,这些银两就拿去和弟兄们分了吧。只是……”说道此处,宁潇隐向南宫冕的方向扬了一扬下巴。
凌盛是个聪明圆滑之人,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躬身道:“宁公子请。”又让随从们在茶馆一楼喝茶,自己也只是坐在楼下。
宁潇隐不再客套,向楼上走去。身后,达奚扶着南宫冕跟着。
坐定后,达奚知趣地离开了。
终于,这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了一起。
许久没有说话。沉默着。南宫冕一直低着头。
宁潇隐一直在凝视对座的面容,由震惊慢慢转为心惊,细思后,继而是愤怒。他咬着牙,心似火烧般疼痛。按捺住了疼痛,却开始不忍心看他,只是望着茶盅中如镜般的茶水和扁舟般的青叶,以及倒映着的那个自己。
南宫冕知道,在这个人面前,什么都隐藏不了。既然隐藏不了,那就索性不要隐瞒。
但是,伤痛流出,撕心裂肺。
宁潇隐知道,什么都知道。拓颜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也很清楚。一直只是担心南宫冕在北秦会受苦受难,只是没想到,竟然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和苦楚。原本心气不平的南宫冕竟然能忍住,也是宁潇隐所未料到的。
对面那人,一直静坐着,始终不抬头看对方一眼。
许久许久后,宁潇隐轻轻地斟了一杯茶,推递给南宫冕,强笑道:“这一路过来,那个老妖怪没把你怎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