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人商踹开我的仓库门到现在，两个多小时过去，外面的街道上已经被那些人的血给染红了，你看见有谁来帮忙吗？连跑出来凑热闹的人都没有。”

罗飞看着老布浑身的血污，再低头看到仓库的血一直流到大街上，脑子里浮起许多复杂的思绪。

“蛮荒地区的人就这么冷血吗？”

“远比你想得要残忍得多！所以我很惊讶，你到底凭什么这么天真？相比于你刚才认为我和那帮采集者的搏斗所受到的震撼，你问出刚刚那句话才更令我感到震撼。”

“所以我此前，一直活在保护中吗……”

老布摇了摇头，笑道:

“不然呢？像你这种还保留着地球人文化面貌的小年轻，在梦核岛上通常活不过一个月。也就只有老甘那个家伙会跟你有交情了。当初他娘的要不是他脑子里那些幻想给老子唬住了，我也不会跟他跑到湿角这鬼地方，十年来提心吊胆。”

老布说着，吐了口泡泡，泡泡映着他的脸，也映着他身上的血红。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

罗飞在地上屈膝前行，双手抓住铁桌边缘爬上了铁桌，坐在他旁边，也叼了根玛拉安。

“那我只能跟着你了。”

吐出一阵泡泡后，他说:

“既然湿角到处都是随时准备杀人的人，而我对梦核岛又不了解，所以我必须跟着你。你看上去是个良心未泯的人，不跟着你，我恐怕会死。”

老布嗤笑了出来。

“你能帮到我什么？”

罗飞不理这句话，直接把话给塞过去说他自己的：

“有个帮手总是件好事儿，况且，我又不要你工资。再况且，我救了你一命。你如果还有良心，我应该可以道德绑架你吧？”

“那我明确告诉你吧，你对我来说，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你身上的寿命。如果你想找个保镖，那就拿寿命和我换。”

罗飞的眉头就没送下来过了，脑子开始有些发麻——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只有这一种方法吗？我好歹是个野医生，真就什么用也没有？”

“别忘了，你野医生的身份也是用七年寿命换来的。湿角可不管你是野医生还是什么穿越到梦核岛上的白求恩，不肯交易寿命就等于没命。蛮荒地区的人基本没有资源渠道，一切东西都要靠寿命去换。”

“原来这才是梦核岛上的生存法则：用寿命换取资源？”

“不说跟别人交易寿命减去的年龄，你猜猜我真正活过的年龄多少岁？”

“你......”

罗飞仔细打量着老布的每一根白发、每一个粗大的毛孔、每一寸烂泥一样耷拉的皮肤，猜测他九十岁左右。

可老布说他真实年龄才三十岁不到。

“你勉强算猜对了吧。因为我现在的确是九十岁。可我这副模样大部分是受辐射影响，小部分是我跟鱼人做人肉交易造成的。”

“可话说回来，你的真实年龄才三十岁不到！”

罗飞双手捂着头，完全不敢相信他听到的。

“那老甘呢？”

“他比我年轻两岁，二十七。”

罗飞完全合不拢嘴了。

“合着老甘的真实年龄和我现在的一样大？真他妈的......”

他感觉之前在地球上摆烂的生活就像天堂，甚至是那些流浪汉的生活对比于湿角的人过的日子也有如云泥之别——哪怕当三十年的流浪汉天天吃垃圾不洗澡也不至于少活六十年吧！？

“蛮荒分区的贱民想活得久，那就必须先用寿命换取资源，再拿资源去找幽灵商人或者各个地区的土著怪物换更多的寿命。又或者直接一点用寿命去换美梦露珠参加怪核游戏获取心愿，然后许愿活得更久之类的。文明分区的高等公民，活得久的那一批，少说也有两百岁了。”

“那我们快去把干净货卖了吧？听说用干净货在文明分区的高等公民圈子里能买到蛮荒分区根本不敢想象的好东西。如果我们要买十年二十年的寿命，根本不在话下吧？”

“你就把我们算一伙儿的了？”

“瞧你这话说的，多见外。”

见老布嘴里的玛拉安抽完了，罗飞便从老布给他的那盒上等玛拉安里取了两根出来，一副地球上过年时的老爷大叔们在一块插科打诨的模样，急忙地往老布手里塞了一根。

“来，铁子，抽根玛拉安，从此你要是胆我就是肝，有难一起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