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娥心里想着事,嘴上却也没闲着,边大口吃着边回道:“不疼了不疼了,没事!香儿,你也一起吃点儿,挺香!”
香儿摇摇头,说道:“我吃不下!你快吃,杨叔已经去备马车了,吃完回家,夫人她,她还在家巴巴地等着你呢。”
说完,转过头去,偷偷地抹了把眼泪,夫人自从小姐失踪那天起,就急火攻心,一病不起。她心里偷偷祈祷着老爷夫人能平安无事。
是的,这个世道!平安无事就是幸福!可对杨县令一家来说,这段时日,却注定是和平安无事无缘了。
这杨县令本命杨立康,自任略县县令以来,兢兢业业,爱民如子,是难得一见的清正父母官。
蜀中多山,地势复杂,加之近年边关战事不断,天灾频繁,故而匪患猖獗,尤以苍狼上的匪众最为活跃,搞的乡民人人自危,特别是杨县令到任前几年,山匪已经猖獗到不满足于山路劫财,竟然动不动就出山,乔装入城,晚上出没,抢劫富户。
朝廷北疆西域也不太平,并没有更多的余力解决匪患问题,杨县令到任后,亲自招募训练乡兵,剿匪数次,亲手射杀了苍狼上的二当家的,打击了山匪的嚣张气焰,暂时守护了一方太平,故而在百姓,特别是城里做生意人的心里,威望很高。
但也因此,彻底惹怒了苍狼上的大当家的刀疤脸,这才有了女儿杨娥被绑票的事情发生。
杨娥是杨县令夫妇俩年近四十才生的,老来得女,宠得不得了。这个女儿自小也是生的聪明伶俐,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这孩子自小就爱跳舞,且这方面天赋奇高,一学就会,杨县令夫妇俩时常看着翩翩起舞,宛若惊鸿仙子的女儿,互相调侃着不知道以后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才配得上他们如此优秀的女儿。
而现在,蜀阳客栈,他们这个优秀的女儿杨娥,正和香儿在打听她的种种过往呢。
香儿已接受了小姐的“脑子被撞坏”的事实,于是不厌其烦地向“失忆”的杨娥讲了她失踪的事情经过以及其他她问起的种种:
“小姐是四天前失踪的,当时就是坐着这辆马车,我陪小姐去给小姐的舞乐教习戴三娘买生辰礼,小姐又临时决定亲自送过去。当时还有三个小厮跟随,对了,当天小姐你还很调皮的把自己化成了个丑八怪呢。”
“丑八怪?为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那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小姐长得太美了啊,每次上街很多人都频频回头看你!”香儿骄傲地说道。
“但是这样搞得你都不能好好逛街,时间久了,你就想了这么一招,很管用呢,而且画丑水平以假乱真哪,还次次变着花样来。有次你给这里”,她指着杨娥的下巴:“给这里画了颗黑痣,活像东街上的闫媒婆呢。”
香儿吃吃的笑着,想起当时回来的一幕:
“回来连老爷都认不出来你来,吓一大跳呢。”
不过很快正色讲起当天的事情经过来。
“本来戴先生的住所离府衙也就几条街,谁承想半路上遇见个讨饭的小孩拦轿,小姐打发我给小孩吃食和散银,谁知突然冒出来几个孩子,一通哄抢,混乱之下,打发了他们之后我回轿子回话,就发现小姐不见了!”
说到这里,香儿开始自责地哭起来:“都怪我,太蠢了!”
好一群山匪,竟然懂兵法,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哪!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那后来呢?怎么确认我是被山匪绑架的?”她冷静地问道。
香儿抽抽噎噎地答道:“刚失踪时,老爷夫人着人全城到处招贴告示画像寻人,我们甚至盼望着是你自己被什么事情吸引了走失的,但是,整整两天,都没有消息。”
第三日一大早,杨府管家收到一封小孩送来的信,说是有人托他送的,信上说要杨府备一百万两现银,于二日后送到去往苍狼上的那片滩涂地,人钱交接。若见到一个官兵,立刻撕票!
“什么山?”她心底陡然猛跳地问道。
“苍狼山!”香儿确定地答道。
“一个县令,且是个一心剿匪两袖清风的,哪里来的一百万两白银?”杨娥问道。
“是的,没有那么多钱!老爷看到信,当场就旧伤复发,吐血晕了过去!夫人更是自此就一直卧病在床,这些天来,都是杨叔在上下打理。”香儿看着小姐立刻解释道。
“但是老爷这些年为县里做了这么多事,前年还因为亲自去剿匪被山匪所伤,至今旧伤时有发作,这次急怒之下,发作尤其严重。很多做生意的东家感念老爷这些年的守护,在杨叔的上下走动下,竟自发地在给凑齐了这一百万两!”
这是杨县令多年来积攒的人品和威望,在此刻危难之际大爆发呀。
“可是,押着银车的镖师为何会和土匪火拼地那么惨烈?难道就为了安全地带我回家,都不要命了?”她问。
香儿困惑地摇头,并不知晓太多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