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刀光如月。
令悄然来到江修晏身后的白如意,看得眸光溢彩。
她不是没见过秋风刀。
只是从未见过有人能把秋风刀演绎得如此完美。
无头身影倒在地上。
江修晏正想凑近查看。
不料尸身突然自燃起来,一簇幽绿的,毫无温度的火焰迅速席卷毛神身躯。
青年还没来得及反应。
尸身便烧剩一地灰烬。
只留下一张烧得不成样的黄纸。
依稀可以辨认出是某种符箓。
江修晏俯身捡起黄纸,手指稍微用力,黄纸也化作飞灰飘散。
结合方才视网膜上的墨字,他有八分把握确定,此案是妖人作祟。
“妖孽,哪里走,大威天龙!”
思维刚发散,就听见外院法慧和尚一声大喝。
他赶忙冲出去。
当他到达声源,法慧已然结束战斗。
双手合十,念诵着往生咒。
见他赶来,法慧做完回向,一脸郁闷看着他。
“江公子,也许小僧判断出错了。”
“这般妖孽不是饿鬼,恐怕是受妖人驱使,前来加害白家。”
江修晏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方才我也斩杀了一只……还没看清尸身面目,尸首便突然自燃,只留下一张符纸。”
“可惜后来符纸也化为飞灰,看来幕后之人十分狡猾谨慎,半点蛛丝马迹都不愿放过。”
法慧宣了声佛号,道:“小僧也感知不到厄气,今晚来的应当只是傀儡。”
“这样看来,”江修晏沉吟,“幕后之人很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还得辛苦法慧大师,陪我再守几夜。”
“江公子言重了,出家人慈悲为怀,斩妖除魔,慈航普渡,亦是小僧职责。”
让他们郁闷的是,接下来两夜,毛神没再出现,仿佛人间蒸发了,找不点丝毫踪迹,白家女眷也不再做噩梦。
但江修晏也不是没有收获。
他利用斩杀“毛神叁之身”所得的十点杀业,分别演化了飞鱼刀和一只桃符。
本来他想先行演化守夜人铜玺。
可不知是杀业不足,还是铜玺没有灵性无法演化。
总之他尝试了各种姿势。
铜玺始终无动于衷。
无奈之中,他看见墙角有东西闪闪发亮。
正是那只桃符。
这个世界不仅有门神像,也有将神荼郁垒雕刻桃木板上,悬挂户牖,以求门神庇护家宅。
只是江修晏捡起墙角的桃符,才发现上面并非镇宅的门神,而是龙飞凤舞的“雷神名讳”。
这是一只雷符!
花光杀业,又无妖可杀。
案子也没了进展。
江修晏每天不是巡视县城就是修行,与一众同仁打得火热。
不过在江华与法慧和尚的指导下,他对武者的认知更加清晰深刻。
武者有明确分级。
最初便是如他这样,将功法第一层修炼到圆满,体内衍生武煞,能够运行小周天,称为“武煞境”。
武煞之上是江华等人所在的“锻体境”。这个阶段的武者将武煞行满三千六百大周天,武煞浸入体肤,能够防御刀枪,只是无法抗衡强弩。
锻体之后还有“宗师”与“入道”。
不过对一般武者而言,能达成“锻体境”,就算是走到武学尽头了。
想成为“宗师”或更高的“入道武者”,不仅需要卓绝天赋,还得辅以海量的天材地宝,普通人家根本无法承担。
因此就算是江华,也只在临江府大署见过锻体以上的武者。
给江修晏讲述时,江华一脸感慨与崇拜,像极他前世的某些追星族。
两天时间眨眼即逝。
转眼来到第三夜。
江修晏有巡守任务在身,法慧也被附近寺庙请去讲法。
因此白家只有一些普通守夜人镇守。
结果惨案再次发生了。
翌日清早。
三具尸首被送入衙门。
江修晏惊愕地掀开麻布,赫然是两个婢女与一个守夜人。
他们胸腔都空无一物。
连血液都被蚕食干净。
脸上凝固着惊惧。
面容扭曲。
江修晏深吸一口气,不顾江华与白夫人的劝阻,快步冲出衙门,手指接连摩挲望气钱。
然而令他气馁的是,眼前依旧没有墨字跃起。
苍天铅云密布。
头顶有黄雀飞过,叽叽喳喳,仿佛在嘲笑他自不量力。
“江公子,快随贫僧来!”
就在江修晏懊悔时,他耳边突然响起法慧的呼声。
循声望去。
和尚正一脸惭愧地朝他走来。
两人对彼此的怒火与愧疚都心知肚明。
因此无需多言。
法慧与他擦肩而过,在前方带路。
他则握紧飞鱼刀,紧随其后。
江华姗姗来迟,远远看见法慧与他一同前行,才停下脚步,松了口气。
江修晏二人一直走到华阳门。
僧人一路念诵经文,目绽光华。
直到华阳门底下。
法慧停步,指着一道血迹:“江公子,贫僧昨夜前往菩提寺讲法,早上路过此地,忽然感知到厄气。”
“凭借《因果经》加持,小僧发现了此物。”
他掏出一簇带血毛发,交到江修晏手里。
青年仔细辨认,其中有鸡毛,也有羊毛。
“地上是鸡血,小僧怀疑城中有人血祭邪神,也就是最近祸害白家的妖孽。都怪贫僧六根不净,要是昨夜守在白家,或许那两位施主就……”
法慧叹息一声,低头念起往生咒。
江修晏也很自责,但他知道此时自责无用。
最重要的是抓住幕后凶手,为自己赎罪,给死者报仇!
他翻看鸡毛片刻,感受着望气钱的温润,问道:“法慧大师,你可听说过“毛神”?”
虽不知他为何问及毛神。
但法慧如实道:“小僧略有耳闻,听说与临江府相隔二十里的华盖山下,有一间“显圣毛虫山君神庙”,里面供奉的是“毛神上君”,相传此神本是山中大虫,最喜下山吃人,后来被天王阙道人降伏,成为座下护法神兽,供道人驱使。等道人羽化登仙,这只大虫重返华盖山,向山民保证不再以他们为食,还会庇护他们,作为代价,山民要给它建一座庙,修塑山君金身,日夜供奉香火。”
“难道江公子认为,潜入县城行凶者便是这位毛神山君?”
“可是毛神山君作为正神,以香火为食,借助山民愿力修行,已经衍生了神性,又何必贪食血肉,自污一身神力?”
法慧蹙眉,满脸不解。
江修晏摇头道:“或许幕后黑手不是这个毛神,但毛神必然参与了此事,无论担任什么角色!”
和尚没有问他为何如此肯定,只是双手合十,“既然江公子有所判断,贫僧定当竭力相助!”
江修晏感激道:“多谢大师信任!”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查明城中哪户人家丢了鸡羊。”
两人匆匆回到衙门,向江华说明此事后。
总捕头也勃然大怒。
一声令下。
严查全城哪户家丢失了活鸡活羊。
不到半刻。
果真查到正北门附近,有多户人家接连两天丢失鸡羊,刚想报案,就被守夜人查到头上。
江修晏顺藤摸瓜。
最后在南坊捉住一个买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