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开口道,“自昨夜被捡拾回来,一靠近火源就会冒光。”
江修晏握着碎玉的下半部分,凑近身旁的灯椀。
果然如江华所言。
这东西一接近火焰,就冒出幽幽绿光。
特别是那“神令”二字,似乎另装了灯泡,绿光尤为明亮。
但只要离火源远一些。
玉上的绿光立刻就消失了。
“昨夜之事,最诡异的并非此物。”
江华谈及另一事,脸色重新凝重起来。
“据包乐手下的的捕快及扈四娘麾下守夜人报告,今早接到多户人家报案,说是昨夜做了同样的噩梦。”
“他们梦见自己被野兽追击,误打误撞走进一处荒野废庙,一进庙中,庙门便立马关闭,将野兽拦在门外。”
“虽然没有野兽追咬,但令他们更加奇怪的是庙里的神像,据他们共同的叙述,那似乎是一位判官,手持判官笔和生死簿,一身大袍,脖颈以上却空空如也,仿佛头颅被硬生生斩下,断口十分平滑。”
“紧接着所有打量判官像的人,都莫名其妙跪倒,匍匐神台前,参拜那断头的判官。”
“等他们三跪九叩以后,眼前忽然一花,多出一个背对着他们的老人,白发苍苍,身形佝偻。”
“这老人跟神像一样古怪,无论做梦的人从哪个方向看,都无法看见他的正面,仿佛是一个只有背部、没有正脸的人。”
“随后他们就看见,老人开始拜神,每拜一次,就往后退一步,在此过程中,他们依旧无法看见老者的正脸,如若站在老者面前,眼神便一阵恍惚,目光重新聚焦后,发现自己又站回老人身后,试多少次都是这个结果。”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人倒拜神,一拜一退,一直退到门前,而他们也相应被移动到神庙角落,依旧只能看见老人背面。”
“老人靠近庙门,停顿了片刻,推开门继续拜,门外的野兽似乎早就远离,老者一直拜出了庙。”
“做梦人本来也想跟着出去。”
“但他们只要踏出门框,眼前立马又是恍惚一阵,再回神时,眼前又是背对自己的老人,一拜一退,退到庙门。”
“如此重复几次。”
“做梦者突然发现,老人拜神的方向变了。”
“从一开始面朝无头判官方向跪拜,变成了背对判官像,从门外倒退着拜进庙里。”
“并且在他背对着神像,踏进庙里的一瞬间,做梦者发现,自己竟成了供桌上的神,眼看着老人朝自己倒拜而来,全身却无法动弹。”
“直到老人拜到他们跟前,拜到神台之下,他们原本待着的蒲团上,他们才蓦然惊醒,起来后浑身大汗淋漓,四肢无力,腰肢疲惫酸痛。”
“他们认为这个梦是邪崇作祟,解禁过后便来衙门报案,结果负责接受此类案件的守夜人与捕快发现,竟有三十余人同时上报这个噩梦!”
“并且经报案人叙述,梦里那个倒拜神的老人腰部,正悬挂着一只绿色的令牌。”
江华一气说完事情经过,渴得不行,起身进内堂喝水去了。
他让其他守夜人散开。
留下江修晏坐在桌前,摸索着碎玉,脑海里思绪延伸。
首先是守夜人发现这块碎玉的地点——高佬庄。
根据前身记忆。
这原是悬车县一位豪商的宅子。
一场血案。
该豪商满门被杀。
有个妖道在庄里炼制尸丹。
后来被州府高人所杀,留下一地丧门符。
想到这里。
江修晏不禁想起守夜署别院,所有木床底下的丧门符和纸寿衣。
那个在别院床下布置丧门符,妄图祸乱守夜署的幕后黑手至今下落不明。
那么昨夜城北守夜人遇见的纤秀身影,会不会就是此案真凶?
如果他是幕后之人,又为什么放守夜人安然离开,还留下此物呢?
谜团一个接着一个。
江修晏眉头紧锁,依稀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某些事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