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回头一指,想把院子里祥和气氛指给青蛇看。
但等他看清院中情景,嘴角不由抽搐起来——不仅绊倒他的石凳在地上滚动,石桌,石水渠,观赏盆栽,晒药架,凡是昨日立着的陈设,如今全都东倒西歪。
院子里刚才仿佛被飓风肆虐。
所有东西都乱了。
一地的枝叶,一地的泥土。
“呃,青娘娘,我想我可以解释一下。”
江修晏喉结滚动,大脑迅速运转,搜肠刮肚地找寻借口。
毕竟人家请他来洞府修炼、歇息,一日之间他就把人家院子整得七零八落。
这实在说不过去。
青蛇却轻松一笑,对地上滚动的石凳花瓶视而不见:“小郎君无事便好,这些杂物,稍后让妾身收拾便是了,小郎君需要换一个院子吗?”
“啊,不用不用。”江修晏挠挠头,“给青娘娘添乱了,等会我来收拾,不用换院子。”
“那个,青娘娘可有看见我的绣月袍?昨晚我给放在院子外,今早却找不到了。”
青蛇巧笑嫣然:“小郎君稍等,妾身去与你取来。”
不一会儿,青蛇取来绣月袍。
江修晏道过谢,揽在臂弯,隐约闻见一阵皂角香味。
“妾身昨夜见小郎君袍子沾了尘土,便随手洗了,今早才干。”
“这……劳烦青娘娘了!”
江修晏收好绣月袍,郑重其事地拱手致谢。
那副认真模样,逗得青蛇含不住笑:“都是小事,小郎君昨夜休息得如何?”
青年轻叹一声,道:“实话实说,如果可能我真想一辈子住在这里,与世无争,远离世间喧嚣。”
青蛇抿嘴轻笑:“小郎君可真是老成,年纪轻轻,心却如此沧桑,心里也不知装了多少事儿。”
说着,她抬起一根手指,在空中绕了一圈。
咻。
一抹青烟从她绘出的“圆”里飞出,停在江修晏面前。
“此乃青云府之信,小郎君平时倘若疲倦了,又嫌身边喧嚷,不妨以武煞冲击,它会带你来此。”
“小郎君若想,青云府便是你的……休憩之所。”
江修晏没有接受,说青云府是青蛇宝地洞府,不能叨扰她的修行。
青蛇也没有坚持,随手散去青烟,又道:“张小姐打算今日前往另一个镜阵,小郎君要与我等同行?”
“我自然是和你们一起的,不过打破第二个镜阵,会不会影响悬车的城防,导致妖魔攻城?”
青蛇摇头道:“小郎君果真心善,不过据张小姐所知,城内两道镜阵足以支持七星护城大阵正常运行,只是杀伐不全,无法主动攻击城外目标。”
“那便一起吧,不过还请青娘娘先送我回长安乡,我有些东西要给里正。”
……
江修晏走出天青云烟,眼前片刻恍惚。
他眨眨眼,逐渐适应和煦日光,大步流星走进长安乡。
村头有老人坐在树下纳凉,见他接近,不由瞪大眼睛。
江修晏轻笑着,刚想与他搭话。
不料老人脖子一扭,扯着嗓子大叫:“太岁来了!太岁进乡了!”
“啊?”
江修晏一脸懵,脚步渐缓。
长安乡里正陈柏很快领着一众乡民走过来。
看见青年陈柏膝盖一软,又要给他跪下。
江修晏眼角抽搐,连忙上前扶住。
众人簇拥着他进村,迎到里正家,给他添茶倒水,上花果。
长安乡穷归穷,但物产丰富,先前是因为妖魔肆虐,无法表现成钱财与粮食,乡民又麻木绝望,得过且过,导致全乡死气沉沉,几乎看不见人气。
现在长安乡来了个太岁,对乡民而言是天降保护神,对妖魔来说却是凶煞无常,长安乡内沉郁气氛为之一净。
江修晏喝了口茶。
吩咐阿修取些黄纸给他。
乡里间黄裱纸是很常用的,可以直接作为纸钱烧给先人,也可以裱窗户,贴炕头,作年画,比一般书写纸张要便宜十数倍。
江修晏示意里正屏退无关人员,当即运转武煞,充入泥丸宫,呼召丧门星君。
【欲制紫符,需以净天地咒纳来天地净气净水净尘净风,清净六根七窍,通达上天下泉,再颂丧门符令,奉请丧门星君,接引丧门星煞】
江修晏遵循墨字指导,先修持净天地神咒: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此咒可以役使群灵,安镇五岳,保天地长存,扫荡厌秽,正气充沛。
念完此咒。
江修晏嘴唇继续翕动:“丧门大星,神煞霁夜,吊命同曜,白虎入宫,召请丧门天行星君神煞降来,赐吾符令通行,招引煞星瑶光!”
他蓄集武煞于指尖,化指为笔,在黄裱纸上书写。
由于是第一次画符。
前几张黄纸都被他画废,煞气肆虐,直将黄纸烧成灰烬。
直到第五张黄纸。
江修晏下指如有神助,心中灵光一闪,符头,符胆,一气呵成。
最后定星君名讳、召辞,以太岁封词结尾。
“这是丧门煞星禁魇符,接引煞星神力,有镇宅、消煞、定流年、避太岁,护土等功用,把它贴在村中最老最高的树上,或者供奉在神祠里,保证妖魔退避,阴鬼不侵!”
“希望此符可镇长安,保长安乡长治久安!”
里正千恩万谢地收下丧门符。
江修晏离开时又死活要给他磕头,还拉着阿修一起下跪,一起磕头。
江修晏阻拦不住,落荒而逃,朝和青蛇约定好的位置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