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短暂交接,李青等人便如同货物般,再次易主。
村口处,除却贾淳所乘坐的马车,还有两架牛板车。
李青等人便坐在牛板车上,那经过驯化调教的老牛不用人催使,自个儿就会跟着前面的马车行走。
村外左右荒芜,而白寿村的地势,李青也颇为熟悉,此时见牛车无人看管,前面的马车也仅有贾淳和车夫两人,且这两人均没有将视线放在后面,他便生起了潜逃的心思。
不过出于对妖人的忌惮,他短时间内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妖人多半都身怀异术,不能以常理度之,还是得想个周全些的法子。
思及此处,李青脑海中忽有灵光闪过,游移待定的目光落在了某人身上。
他所在的牛车板子上,正同时载着甲戌、甲辰两处监舍的囚徒,此时重新支棱起来的赵有拾正在和甲辰舍的囚徒攀谈。
几人话不离脏,句句带娘,却又聊的异常欢快,浑然不顾自身将要面临的处境。
赵有拾谈兴正浓时,斜刺里却忽然伸出一只大脚,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腰胯!
浑厚刚猛的力道带来的推背感异常强烈,赵有拾来不及反应,便挺胯折腰,以头抢地般飞出了牛板车。
待落到土道边缘,那肥硕的身躯又惯性跌滚几圈,身影彻底没进了路沟野草间。
“怎么回事,刚刚什么动静?”有人惊诧莫名。
李青迅速收腿,盘坐不动,只有松垮宽大的罩袍荡了一瞬。
其余人同样面露疑惑,方才牛车也没怎么颠簸,这人怎么就跌下去了?
众人还未回神,空中又倏地传来破空之声,只见一道黑影自前方马车上飞跃而起,短瞬之间就跨过两辆牛车,落在了赵有拾消失的那片路沟。
紧接着,一连几声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被卸掉胳膊腿的赵有拾发出令人惊悚的惨叫。
不过仅叫了一会儿,便彻底没了动静,却是被赶来的车夫卸掉了下巴。
四肢尽数脱臼的赵有拾像被掐住颈子的肥猫,任由车夫拎着脖子丢回车上。
随之丢来的,还有车夫阴冷至极的警告目光。
做完这一切后,车夫便回到了马车上,而李青他们所乘坐的牛板车自始至终都未曾滞停,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遥远路途中的插曲,不足为道。
“果然......”
目睹整个事发经过的李青彻底放弃了出逃的心思。
他有种感觉,这个车夫可能比白寿村的白衣道士还要厉害!
牛车板上,涕泪横流的赵有拾被卸掉了下巴,不断发出呜呜咽咽的抽噎声。
众人也不敢上前帮扶,任由他盯着李青所在的方向哇哇的哭叫。
车队毫不停歇,很快就走出了李青所熟悉的地界。
一路上,偶尔有行脚商人沿道经过,但也没人敢开口求救。
车上十几个体格肥硕的大汉尚且不敢反抗,那些过路的又岂会是马车上两人的对手?
李青所能做的就是努力记清路上分隔里程的土堠,如此才能知道究竟行了多远。
...
五里筑单堠,十里筑双堠。
眼下不知不觉间他们竟已行了五十多里路!
等看到常宁县和章陵县交界的界碑时,李青一直下沉的心,才稍微有了起伏。
距离界碑不远,有官家驿站驻扎,为往来官差提供食宿和换喂马匹等便利。
李青原还怕那车夫会绕路前行,心里便祈祷着驿站里的差人能早些发现他们。
却不曾想那车夫不仅不躲避驿站,反倒直区区的迎着驿站赶去。
李青目睹驿差出面逢迎,又静观差人换牛换马,最后恭送他们驱车远离。
呵!原道是形迹可疑的车队遇上了洞察秋毫的差人,却没想到是一丘之貉碰到了一窝蛇鼠,俱是一路货色!
李青望着逐渐昏暗的天色,内心也随之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