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并未像当初对待赵有拾时那般,与眼前的狱头打上一场。
这里终归与白寿村私狱不同,在那里发生殴斗,自有监守出来平息事态。
再严重,也不过挨顿鞭子。
可要是这里闹事,那就与屠夫门前插队一样,是迫不及待想要上前挨刀了。
轻笑一声,李青径直转身离去。
回到大通铺,跟屁虫余小庆信誓旦旦道:“李哥,那人不听你的话,是他瞎了眼,蒙了心。我余小庆不一样,我信你!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李青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小胖子,并未理睬。
余小庆浑不在意,表完态度,又担心起那狱头明日会不会真的向外告发。
“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日的事,等明日再说。”李青躺在大通铺上,目光盯了会儿头顶的房梁木椽,待盯的困了,就闭上眼睛。
他好不容易安静片刻,旁边的余小庆却又忍不住打开话匣。
李青索性背过身子,任由他讲那些思念家中亲人的话,以及他是怎么被卖货郎用免费糖人迷昏拐走的后悔事......
直到夜色深沉,旁边的念叨声才被呼噜声代替。
......
火姑山是座沉寂不知多少年的火穴炎山,早些年还供奉过一位火姑娘娘的庙宇,后来被朝廷伐山破庙,直到前二年,才新建了个东平道的分道场。
此时火姑山某处洞窟之内,有几道人影正围在一座高大的药炉旁,在药炉底下则是不断喷涌出的地煞火气。
几个壮硕的白衣道士充当力士辅佐,协助掌炉的黑脸道人开炉炼药。
那黑脸道人不是旁人,正是东平道火姑山道场的道首贾公寿。
在贾公寿身侧,分别站着府君特使严宝禄和他的独子贾淳贾道人。
“严特使,我东平道选的这些人每个都是用秘法精心培育,包括这些年给府君烧炉炼药,又有哪回不是选的上乘品料?”
“特使这是在为难贫道。”
严宝禄闻言不为所动,反倒是将目光放在洞内打杂的白衣力士身上。
那些圈养的难不成会比这些散养的品质更好?他眼睛又不瞎!
“不是我为难,若是要往常那些药啊丸的,也轮不着我亲自跑来一趟,而如今我既然接了府君敕令,亲自前来督办此事,自然是需要贾道首放开手脚,炼制更好的丹药出来。”
“我也不瞒道首,这回用的灵丹并不是要拿给府君,而是要送进京去...”
“当然,京里的贵人也不会亏待你,等过些时日,必然会送来你东平道需要的东西,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
贾公寿闻言面色一阵变幻,接着又侧目看向那些身在洞中侍奉的白衣道士,大致算了下人头数,似乎不大够用。
于是他便朝身边一直装聋作哑的子午道人招了招手。
“子午,你算是老人,跟着贫道有些时日了吧?”
同样身穿白衣的子午道人恭恭敬敬道:“回师父话,徒儿跟随师父修行已有一年零七个月。”
贾公寿见这个徒弟虽不慌张,却也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心里有些拿捏不准,便出言安抚道:“你与其他人不同,贫道一直拿你当亲信培养,往后你只管好好做事,贫道断不会亏待与你,说不得将来你也能同老道一起,共参长生。”
子午道人身形一颤,似有些激动道:“从今往后,师父但有吩咐,徒儿必当尽心尽力。”
“善!贫道这里正好有一件要紧的事吩咐你去办。”贾公寿心情大悦道:“贫道知晓你在师兄弟中间一直都颇有威信,深得他们信任,我要你明日还按那些黑衣的数,带几个白衣过来,若其余弟子问起,你就想个由头,好教他们如往常般,安心修行。”
“谨遵师父吩咐,弟子必然会将此事办的妥贴,绝不会让师父为这些小事费心。”
恭恭敬敬说罢,子午道人便在严宝禄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此间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