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驾一匹雪白如云的白马绝尘而来,白马银枪乌金甲,驭马者正是白景祥,澧州侯白若萧之子。
自白景祥完全融入军营生活中后,他便在徐中年麾下潜心钻研兵法。在皇上大殓之日的前一日,白景祥总觉心神不宁在帐内坐立难安,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兵法战策也研读不进去,听到聚将令也无动于衷。孰不知他心中另有所念,他时常念道:“我远在天边原州之事无半点消息,不知父亲现在如何?”
金剑侠等人来到白景祥帐内,白景祥向他的诸位叔伯施过礼,胖头陀笑呵呵道:“你这一见我们就施礼作揖还不如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的时候见面谈吐爽快。”
白景祥难为情笑道:“侄儿若无礼岂不也说不过去。”
胖头陀还打算发下牢骚,银刀客道:“老五,行了,人家孩子这是懂礼数,那能像你一点礼数也不知道。”
胖头陀憨憨一笑道:“那是,那是,贤侄,贤侄,得应一个‘贤’字才好。”
说完众人“哈哈”大笑,叔伯们一笑,白景祥反而更不好意思。
金剑侠道:“行了,行了,别总揪着一点小事情不放。”他问白景祥道:“方才徐将军聚将你身为他麾下勇将为何不去?”
白景祥叹息道:“大伯,实不相瞒,我不是不想去而是我实在无心去。”
金剑侠疑惑道:“这是为何?”
白景祥问金剑侠道:“大伯,你说我父亲会不会有什麽危险?”
胖头陀强着答道:“侯爷福大命大怎麽会有危险?贤侄啊,你别多想。”
白景祥道:“可是我近来总觉心中不太安宁。”
金剑侠道:“你原来是为这事,我们也正想给你说,你在军营已经安下身来了,作为徐将军麾下一员将我们也很欣慰,所以我们打算与你在此告辞。”
白景祥吃惊道:“告辞?你们也要走了吗?”说完看向银刀客、铁面生、胖头陀。
胖头陀也颇觉难为情道:“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看到你成长如此之快我们也放心了,所以我们还是要走。”
银刀客、铁面生默然不语。
金剑侠道:“你五叔说的不错,以后生命是你自己的了,凡事都要谨慎行事。对了,我们此番离开也正好去一趟澧州看望一下你的父亲。”
白景祥欣喜道:“如此甚好,有自家人去看望我也放心不少。”
金剑侠道:“所以我想说的是,你不必担心你父亲,安心去做你的事情。”
徐中年于帐内商议军事,他询问诸将白景祥的情况,诸将皆道:“进来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白将军。”
徐中年心中暗自忖道:“莫不是有事。”
诸将商议过军事,徐中年一人来到白景祥营帐内,正巧碰到金剑侠几人俱在互相施礼后,徐中年道:“白将军,近来可有事情?”
胖头陀帮白景祥解围道:“景祥近来有些忧虑在心,烦恼不止,坐立难安,恍惚度日,方才错过了将军的聚将令,我也正在教训他。”
徐中年宛然一笑道:“胖兄不用替景祥解围,我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只是来问问景祥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金剑侠道:“我们今日本来是与景祥辞别的,然后就得知他心中有些忧虑所以就帮他排解排解。”
徐中年道:“方便告诉本将军吗?”
白景祥道:“将军言重,一些琐事没什麽不方便的。”
徐中年道:“那说来听听。”
白景祥道:“我近来思来想去,发现皇上驾崩一事实在让我忧虑。”
徐中年道:“哦?何虑之有?”
白景祥道:“皇上生前并未立太子,所以他驾崩于各路诸侯而言岂不是......”白景祥虽未明说,徐中年、金剑侠等人却都已了然于胸。
徐中年道:“你是在担心你的父亲?”
白景祥道:“正是担心家父。”
徐中年道:“你担心令尊去争夺皇位?”
白景祥忧虑道:“正是。”
徐中年道:“我们远在南天门,原州事态的确险恶。”
金剑侠道:“将军的意思是各路诸侯会争位?”
徐中年道:“有些事情本将军不便奉告,但是十有八九会有次大动乱。”
白景祥道:“那我父亲?”
徐中年道:“澧州侯也极有可能参与其中。”
白景祥道:“这该如何是好?”
徐中年道:“你不妨随金兄等人回去看看。”
徐中年知道无论自己多么讨厌权争,但澧州侯是白景祥的父亲,做人一定不可不忠不孝,不忠不孝之人如何保国倒不如说是卖国的好。
白景祥道:“多谢将军,我即刻启程。”
于是白景祥在金剑侠、银刀客、铁面生、胖头陀五人的陪同下赶往原州。
五人快马加鞭不知道一路上累死了多少匹快马,每到一处地方他们都要买马换马。他们先是来到澧州,发现澧州诸城城门紧闭,不容任何人出入,他以为是父亲做的安排。当到了单阳城他们才发现城已经是属于别人的。
白景祥心中感觉有些不妙,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妹妹身在何出。他也已经不是当年无忧无虑的少侯爷,他历经战争,亲身体会过生死存亡,这样的磨练让他的心更坚韧,意志也更坚定。他对金剑侠道:“大伯,如今澧州已经不是我们的了,我们赶紧去原州或许能在哪里找到父亲,不过白蔹一定不会被父亲带去原州,可白蔹现在在哪里呢?”
金剑侠道:“你父亲不是那种做事不想退路的人,所以对于你妹妹的安危你大可放心,现在最为紧要的是要找到你父亲。”
胖头陀附和道:“没错,澧州侯这么精明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们一番商议后火速从澧州转向原州,走到澧州的一处郊外,他们几人的胯下马又累到不起。几人无奈徒步来到就近一处农庄找马。众人隐约听到一丝马鸣,他们几人便随马鸣之声来到一户农院。
院中一位老人家正为自己种的菜浇水,他抬眼看见一位少将军和几位不太一般的人,他盯着白景祥心想道:“好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将军。”于是问道:“将军恕老头子无礼,敢问你们到寒舍有什麽事情?”
白景祥一拱手道:“打扰老伯,说实话我们的确不是无故拜访。我们听到您这里有马鸣惊耳之声,所以我们便循着找了过来。”
那老人道:“这是我养的一匹马在嘶鸣,但是不知为何今日突然叫嚷的厉害。”
金剑侠喜道:“那老人家,能否让我们见一见此马?”
老人家将他们带到一间马棚,金剑侠等人一见此马,眼中放光。
金剑侠道:“果真是匹宝马啊。”
老人家道:“英雄可懂相马之术?”
金剑侠笑道:“如此好马,不懂相术之人也会识得。”
老人家笑道:“我这匹马,浑身练似价白,头至尾长一丈二,踢至脊高八尺,四蹄矫健,身体健硕,眼中放光,鬃毛冉冉,是一匹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宝马,其名唤作‘玉龙千里驹’。”
金剑侠连连夸赞道:“真是一头千里兽。”
白景祥走上前去抚摸着马身,高兴的眼泪都快留下来。英雄爱马,自古有之,何况相马之术他也略懂一二,心中想道:“宝马靠遇不靠求,能遇到这样的马真是有幸。”抚摸宝马如摸珍玩爱不释手。
金剑侠道:“老人家,你能否将这匹马卖给我们?”
老人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连忙摆摆手道:“我这马从小养到大,骑一骑都舍不得哪里会卖。”
金剑侠道:“老人家,你只管开价,多少钱我们也愿意出。”
老人家摆摆手道:“不卖,不卖,就是你们杀了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我心意也不会变的,抢去的东西也终究不会是自己的。”
金剑侠道:“老人家哪里话,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们怎么抢您的呢?”
胖头陀道:“没错,我们就算偷那也不能抢啊。”
金剑侠斥道:“混账话。”
铁面生赶紧把胖头陀推了出去,铁面生面具下的脸差点要笑抽,道:“五弟,可真有你的。”
胖头陀自知语失也笑了起来。
几人商榷不定,任凭金剑侠好话说尽,老人家心如磐石坚持不卖。
金剑侠自知无望道:“既然老人家不同意,我们也不能强买强卖。”转头对白景祥道:“老人家不想卖,我看我们不如就走吧,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到别处寻一两匹马赶路。”
白景祥、银刀客二人在旁点点头。
金剑侠道:“老人家,你可知哪里有卖马的吗?”
老人家道:“你们往前面走走就能看到。”说完手便指出一个方向。
金剑侠、银刀客、白景祥向老人家深施一礼就要转身离开。这时,一位小姑娘提着菜篮子走了进来,大声喊道:“爹,家里来客人了吗?”
铁面生、胖头陀向小姑娘施一礼,小姑娘也回一礼。小姑娘向马棚走过来,她一眼看见白景祥,惊声道:“少侯爷,怎麽是你?”
白景祥听到有人叫他,扭头一看喜道:“原来是你。”
小姑娘道:“没错,就是我,我是玉儿。”
白景祥道:“你......玉儿姑娘......怎麽......难道你家在这里?”
玉儿道:“是的,这里是我的家。”
白景祥道:“原来......那你......”
玉儿道:“你看我们这烂草破屋,自然没有钱,更何况我爹一生精力全都放在了马身上,所以我想趁年轻多赚些钱让爹爹老来好好享福,所以就跑到你们家里做了丫鬟。”
那老人家道:“这......”
老人家虽然嘴上说不出话来但是知道女儿一片用心自然也是说不出的受用。
玉儿道:“爹,这就是我做丫鬟的那家人的儿子。”
老人家道:“这年轻人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难不成就是澧州的少侯爷。”
白景祥谦逊道:“老伯过奖了。”然后转头问道:“玉儿姑娘,你可知单阳城内发生了什么事吗?”
玉儿道:“侯爷有一天突然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说他有事要离开澧州,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所以便发送银两让我们都各自归家。”
白景祥道:“那我妹妹蔹儿呢?”
玉儿道:“小公主我们都不知道,我们也就知道这些事情。”
白景祥自语道:“是啊,父亲做事一向谨慎的。”
玉儿问道:“少侯爷怎么到我们这里来了?”
白景祥道:“发生一些事情,所以就到了这里。”
玉儿眼睛痴痴地望着白景祥道:“这样啊。”
金剑侠见此情状心中想道:“这匹马得来不废功夫了。”于是道:“景祥,你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谈,我们还是去买几匹马赶紧走吧。”
白景祥先是一愣,接着道:“好。”于是对玉儿道:“玉儿姑娘,我要走了,我们改日再见。”
他看着玉儿,还是如当初看见的玉儿一样,只不过当时她穿的是丫鬟衣服,如今换上了农家小姑娘的衣服更显利落素净。
玉儿忽然道:“买马?买什么马?”
金剑侠道:“玉儿姑娘,因为景祥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他需要一匹快马。”
玉儿道:“我们家就有马呀。”她看着老人道:“爹,你养的马呢?”
老人家心中想道:“我这乖女儿可真是人傻心善,就这样三言两语就被骗了,哎呦,我就知道今天这马鸣怪得很。”老人家支支吾吾、吞吞吐吐道:“我们家......这个......它这个......”
玉儿一跺脚气急道:“你别支吾。”
老人家见女儿生气只好苦笑道:“是呀,我们家有马,有马。”
玉儿责问道:“有马还不赶紧牵出来。”
老人家欲哭无泪道:“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