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森？”利得安今天第二次撞倒了自己的椅子，“你，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爸爸”，哈里森转向北辰，“可以，请你们，出去吗，我和爸爸，有，话要说。”

北辰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聊多久都行，别留下误会就行，盔甲就放在这儿，我在外面等你们，你们商量好了喊我。”

北辰站在帐篷外面，只能听见帐篷里时高时低的龙语，搂住伯纳德，“走吧，我们去逛逛别的地方，唉，讲真的，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私下聊的，我们又不懂龙语。”

“我懂，帮主，我最近学了的，懂一点点。”伯纳德向北辰腼腆一笑。

北辰对伯纳德比出一个大拇指，但还是搂着他离开了店铺，只留下其他几个成员守在店门口。

帐篷内：

哈里森静静的听着利得安的唠叨，可他的心思却没放在话上，而是专注的看着他的父亲。

利得安不是一只寻常的蜥蜴人：他外出游历过。而对于利得安来说，在经历过人类世界后，也很难再喜欢一只喜欢泡在泥浆里，从不洗澡沐浴的母蜥蜴人了。

同样，利得安不能够忍受自己的同族们生活在脏兮兮的水沟里、破烂的废墟里，阴暗潮湿的洞穴里。

当他游历回到部落以后，他向萨满们极力陈述外界的好，向其他蜥蜴人陈述改变的迫切性，但是由于传统和蜥蜴人天生智力低下的原因，收效甚微。

不过尽管如此，利得安还是推行了好几项措施：和外界通商、将蜥蜴人蛋集中起来孵化培养、圈养牲口，不再完全依赖于狩猎、吃熟食等等。

事实上，哈里森就是利得安在部落里领养的一个蛋生出来的，但这并不影响爷俩的关系，其实哈里森很爱利得安，不过他从没向父亲说过这个字。

这么多年，哈里森看着利得安为了改造部落而奔波，爪子一点点蜷曲，眼睛一点点浑浊，鳞片越来越黯淡，就在前几年，利得安觉得关节疼痛，哈里森找巫师买了一个火焰宝珠放在店里他才觉得好一点。

哈里森很心疼他，而当昨天晚上北帮主和伯纳德副帮主找上他的时候，他敏锐的觉察到这是一个机会，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利得安就会得到他自二十五岁以来期待的全部，或者至少往前踏一大步。

“爸爸”，哈里森打断利得安，“想让部落变好，不用只流你一个人的血，你没必要把这样的重担都扛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就算你扛起来了，对大家来说也不一定是好事。”

沉默了一会儿，哈里森说了一句部落里的谚语：“没有流血而得到的荣耀，不配佩戴在头顶上。同样，没有流血就得来的变革，就不会得到珍惜。”

利得安叹气坐下，“说的轻巧，那是真的会死的，而且不是像狩猎一样死个三五个就算完的。”

“爸爸，部落现在有多少蜥蜴人你不是不不知道。”

“一千三百多，怎么了？”

“那爸爸，在你对部落做出改变之前，部落有多少蜥蜴人呢？”

利得安沉默着，不是因为无知而沉默，恰恰是预见了哈里森要说什么所以沉默。

“爸爸，部落已经到了哪怕死去上百只蜥蜴人都不会衰弱的地步了，但如果这些蜥蜴人中出一个英雄蜥蜴人那就是大赚特赚。”

利得安站到哈里森跟前，尽管他比哈里森矮上一个头，但他才是更具威严，更有压迫感的一方，“向我承诺你没有接触恶魔蜥蜴，你没有堕落，族人的血不是简单计量的工具。”

哈里森扑通一声跪在利得安面前，做出了这个对于蜥蜴人来说颇为艰难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