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依旧没有直接回答王山问题，而是在轻抚王山后背的同时，有些惆怅的说道。

“王山，你应该知道的。”

“在咱们大明，很多事情不上称、不曝光，它便只是一件二、三两的小事，”

“可一旦它上了称、公之于众，暴露给天下官员评判，那便是一千斤也打不住。”

“干爹，您说陛下是想要把贪腐案闹大了？”

“不只是闹大了这么简单。”

“唉，陛下也不容易啊。”

王振轻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才明白了嘉靖为何烧了密报。

不是嘉靖真傻到让火德星君去评判真假，而是嘉靖苦于没有证据的无奈之举，

如此大规模的贪腐行为，需要官官相护才能进行，

其中牵连之人无数，阉党、清流、勋贵甚至锦衣卫、皇亲国戚都可能有所牵连，

若没有实打实的证据，贪腐案哪怕第一时间让任何一方去公开调查，也不可能真的查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大张旗鼓的调查还会打草惊蛇，让幕后黑手壮士断腕、派遣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官员来顶罪，进而导致无法找到真正的核心贪腐官员，

更重要的是如此大规模的案件，各方势力都想尽快结案，哪怕是嘉靖也不例外，案子拖得太久了对谁也不好，

在此前提下，办案时极大概率会因为办案人员操之过急，误伤、波及到与贪腐案牵连不大的官员，导致整个官场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此案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便随意轻启，那么此案导致的地震规模，根本无法控制。

现如今瓦剌大敌在前，一个不小心，这场地震可能会让大明变了天。

“陛下想的比咱们远，远的多。”

“王山，你这次监军期间要瞅准机会，在不惊动任何官员的前提下，尽可能寻找一切北境贪腐案的证据。”

“其次，正如你所说，必须把这个案子闹大了。”

“干爹，就这俩事吗？”

王山此时反而有些搞不清楚了，如果只是这两件事情，干爹王振何必神色如此反常。

“当然不止了，但我要叮嘱你的第三件事，只可天知地知你知，连我都不能知。”

“懂吗？”

“咚咚咚！”

王振此话一出，王山二话不说便又跪倒在地、磕起了头。

王山当然懂得王振是什么意思，此事事关重大，

重大到如果事情暴露了，王山必须咬死牙关、保守秘密，将一切的事情揽到自己头上。

“干爹！”

“干儿子这条命，当初都是您从穆公公手底下救出来的。”

“您不只不嫌弃干儿子愚笨、冲动，还给了干儿子莫大的荣华富贵。”

“干爹您但说无妨。”

“今日我来了这大殿，根本没看见干爹在哪，等了一会后，便一个人离开了大殿。”

“不论干儿子以后干什么事情，也全是干儿子自己想出来的。”

“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王山磕着磕着、突然想到了最坏的一层打算。

最适合保守秘密的人，便是死人。

想到这里，王山的眼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又重重的给王振磕了几个响头。

响头之响，让大殿上的地板出现了丝丝裂痕与血迹。

“若是我干的糟心事人神共愤，那我明日暴毙而死也是活该！”

“胡说什么呢，你可是我宝贵的干儿子，哪怕老天爷想要惩罚你，也要从我的身上踩过去才行。”

“干爹！”

“干儿！”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