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的老高在后村有房,齐整又宽敞。家里也没老人,基本是徐氏说了算。
才安置好儿子,篱笆外有人轻唤:“老高媳妇回来了。”
“唉!金大娘。”徐氏从屋里出来,隔着一截绕满牵牛花的竹篱,隔壁的金大娘笑眯眯:“这是才从寨前忙回来吧?”
徐氏笑问:“大娘,你有事吗?”
“老高媳妇,来,你来。”金大娘招手。
徐氏凑近,伸伸脖子狐疑问:“怎么啦?”
金大娘满脸皱纹,每条皱纹都透着算计的笑容:“我算着,落马镇集市就是这两天了吧?”
“是呀。”这不是秘密,寨里人都知道。
“大当家的安排了谁跟去?”金大娘小声打听。
徐氏把脖子收回,平静说:“还没定下来。”
“那可太好了。”金大娘却欢喜松口气。随后就放低声音:“老高媳妇,跟你商量个事。”
“大娘,你说。”
金大娘咽咽喉,四瞅一下,小声:“你还记得桂花他爹不?自打被大当家的退回村里不许在前寨效力后,就蔫头巴脑的不上进,还爱喝几口小酒。”
“记得。”徐氏点头,静观其言。
金大娘干笑说:“他是没脸见大当家的,只是苦了家里母女俩。日子过的艰难……”
“咦?他家不是田有菜园子吗?”徐氏就纳闷了。
但凡山寨的人,穷是穷,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唉!有是有,就是日子紧巴巴的。这不,前些天,他家红皮南瓜结的好,家里吃不完。送了些给大厨房的皮大姐,还是有多余的。想着,能不能拉到山外换点其他日杂品?”
拐弯抹角原来为这事啊!徐氏失笑:“桂花娘托大娘游说来了?”
金大娘讪讪的,说:“家里没有儿子,光仨丫头片子。卖不了苦劳力,田里光指望着桂花不成器的爹,也是可怜人。老高媳妇,你看这事成吗?”
徐氏真心叹:“这事我做不主。大当家的说了算。”
这个规矩是公开的,大伙都知道。
金大娘神神秘秘出主意:“不为难你。咱不让大当家的知晓便是。”
“这……”徐氏苦笑不得。
这是要绕开刑元绍,把他的话阴奉阳违?她还真不敢。
“横竖都是寨里知根知底的自己人。纵然事后大当家的知道了。我拼着这张老脸去求求情,总是会饶过的。”金大娘设想的滴水不漏。
“大娘,这不行。大当家的言出必行。定下的规矩若明知故犯,那是要重罚的。”
“没事,要罚就罚我这个老婆子好了。”金大娘觉得刑元绍一向对长辈敬重,不会真的对她这个老太婆怎么样。
徐氏还是为难摇头:“大娘,别的都好说,就是私自夹带人出山,真的不行。”
这个口子不能开。开了,会给徐氏招来天大的麻烦。
她也是有不少相好的姐妹什么的。以后每家都来求情,她是应还是不应呢?
金大娘见她一意坚持,且没有通融的余地,就有些着急了。
“要不这么着。人不夹带出山,红皮南瓜帮带着出去。卖了几个钱,再帮着捎些杂货回。这样成吗?”金大娘立马调低难度。
徐氏就笑了:“大娘,你早说不就完了。可以,这样当然是可以的。”
金大娘大大松口,暗暗忖:总算把这棘手的事办成喽。
嗯,腰里的十两白花花银子可算是踏实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