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躬着身一边挑灯给太子引路一边回话。他知道楚奉仪合太子的心意,着意绘声绘色地把楚奉仪那些话都重复明白了最后收尾道:“所以徐良娣、黄宝林和罗宝林就都走了只剩下云宝林、廖奉仪和楚奉仪用完了膳,还叫人唱了两支曲儿才回去歇着。”
沈晰忍笑忍得很艰难:“知道了。”说罢随手赏了这宦官一锭银子径直往绿意阁行去。
宜春殿里太子妃赵氏回东宫后小睡了一觉醒来也问了问后宅的事。听闻家宴不欢而散,秀眉皱得紧紧的:“这楚氏真是没规没矩。大过年的闹成这个样子,一点分寸也不知道。”
这事是匪夷所思了些白蕊方才回话时就知太子妃要生气,眼下连眼皮都不敢抬:“楚奉仪确是脾气冲了些。”
“目无法纪!”赵瑾月神情肃然,不快地想了想吩咐白蕊说:“着人去绿意阁传个话让楚氏明天一早来宜春殿给我把事情解释个清楚。”
她想,她这个正妻就在这儿搁着呢,底下的妾室岂有闹得这样难看的道理?
如若传出去,让她的脸面往哪儿搁?外人都要笑话她的!
绿意阁里,楚怡原本都躺在床上快睡着了没想到沈晰翻上床就开始笑硬生生把她的睡意给笑没了。
“笑什么啊!”她睁开眼来瞪他他趴在旁边笑得肩头直抽搐。
莫名其妙!
被搅扰了睡眠的楚怡心里不爽,气哼哼地不理他了,翻过身面朝着墙壁,抱住被角要继续睡。
他却又贱兮兮地凑过来,拍着她的肩头说:“嘴真毒,一桌六个人让你怼跑了三个?”
楚怡瞬间清醒,一下子弹坐起身,脸都红透了:“不是那么回事!”
她恳切地望着太子说:“是她们先惹我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揽着她躺回去,还给她掖了掖被子,幔帐里稍稍安静了一会儿,他又没忍住扑哧了一声。
太可乐了,根本忍不住啊!
楚怡被他笑得无地自容,往下拱了拱,将脸蒙进了被子里,他又揭开被子把她露了出来。
然后他亲了亲她的额头:“不过我觉得黄宝林说得也对。”
楚怡:“?”
她诧异地看看他:“殿下是说云诗没为臣妾说话不对?臣妾觉得不是那样的,云诗就是胆子小而已,她见了殿下就恨不得找个洞躲起来,哪敢跟殿下提要求啊?”
沈晰笑吟吟地听着她说完,道:“不是那句。”
楚怡:“?”
“是说你的位份也该晋晋了,这大半年也就你总侍奉在侧,不能让你白干活不是?”
楚怡又一次:“?”
接着她凌乱道:“不不不不不别了吧!臣妾当这奉仪挺好,逍遥自在!”
“给你晋个位妨碍你逍遥自在吗?”沈晰不解地锁起眉头打量她,促狭道,“就凭你这张嘴,也没人能妨碍你自在吧。”
“不是,不是那么回事儿。”楚怡绞尽脑汁,迅速想了一套比较好听的措辞,“臣妾就就觉得位份不重要!殿下您看咱现在两情相悦是不?那虚位有什么要紧的,好好过日子不就行了嘛!”
这话可太好听了。
好听得都不像她说的了。
沈晰于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你说实话行吗?”
楚怡:“”
她缩回被子里:“实话是”
沈晰淡笑着凝视着她的脸。
“臣妾”
沈晰目不转睛。
楚怡闭眼,将心一横:“臣妾觉得自己到现在都没侍寝过还晋位很不合适!”
沈晰噗地一声,大笑刚涌到喉咙,余光瞥见有人进屋便下意识地回过头,定睛一看,是个宜春殿的宦官。
太子便坐起了身:“怎么了?”
那宦官单膝跪地:“殿下安。太子妃殿下听闻了今晚家宴的事,传奉仪娘子明日一早去宜春殿解释一二。”
楚怡闻言撑坐起身:“这事分明是”
太子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他看了看那宦官,淡声道:“你去回话,就说是黄氏出言不逊在先。”
宦官不敢多言,一叩首就要走,沈晰又添了句:“记得说清楚,是底下人禀话说的。”
他不能让太子妃觉得是楚怡跟他说了什么。否则就太子妃那个爱想东想西的脾气,绝不会相信他是早就听了这事觉得楚怡没错而后才到的绿意阁,只会觉得他是为了袒护楚怡而驳她的面子。
沈晰这般想着,颇有些郁结于心地暗自咂了咂嘴,待得那宦官退出去,才又扭头看向楚怡:“这下晋位是得放放了。”
说罢便见楚怡眉眼一弯:“可以的!”
没心没肺。
沈晰眯眼,躺回去揽住她:“不过你若忐忑于自己尚未侍寝,孤给你个机会啊。”
“”楚怡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了。
沈晰一脸的好笑:“那你觉得怎么着合适?你看,你我现在也算熟起来了吧,你难不成要一直这么你懂,然后守着奉仪的位子守几十年?”
当然不是。
楚怡心情复杂地在被子里扭动了一下。
她其实想说,我想试着努力奋斗奋斗,等你什么时候把你完全收入囊中、让你对我一心一意了,我们再滚床单。
但理智告诉她,这确实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