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貌不扬,少爷却是美的宛如天人,还亲自点了他做书童,说他心思干净。
后来,天仙一样的少爷真的被神仙收为弟子了,留他一个人空守在兰墨轩里,每日不是仰望天上舒卷的云朵,就是默默数着庭前花落有几多。
直到某日,少爷派了一只棕褐色的胖鸟来送信,信上写着让他拾缀些物什,亲自送到暮山去。
他忽然觉得一潭死水的日子又有了盼头。
载货的马车只能驶到山脚下,他当时劲儿也不大,就这么把东西一点一点的往上搬,也不要别人来帮忙……
“咦,你是谁?”一个从未听过的,属于女孩儿的声音。
程小篼仰起头来,见她脸似鹅蛋,细眉弯弯,微圆的一双眼眸漾出水灵的光,神色十分好奇的看着他。
他突然有些木讷。半晌过去,人回了神,反问她道:“你又是谁?”
李荷打量他身上背着的大包袱,眼睛一转,换了个问法:“你来找谁?”
“找我家少爷。”说完,他不再与她搭话,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到了石壁处,往地上一坐,从怀中掏出油纸包着的核桃酥,吃完一块,又取了挂在腰间的水葫芦喝了些水。
她正待出声儿,眨眼间,程墨已然踏出洞外。
只见那人迅速站了起来,使劲拍打自己身上,直至不留一丝核桃酥碎屑,再把嘴也抹净,而后躬身作礼:“少爷,您要的衣裳已经赶制了冬、春两季的,夏、秋的正月之后再送来。”他目光格外虔诚,神态透出喜悦,与方才判若两人。
程墨听完,抬袖轻轻一抓,那只大包袱就悠悠的飘了出去,直到悬在她头顶上方。
李荷见状一愣,伸了手,指着自己道:“这是给我的?”
“嗯。”程墨也不多说,转了身子,缓缓返回山洞中。
余下的两人对视了会儿,一人继续啃核桃酥,另一个把包袱一放,不甘示弱的掏出荷包里的蜜煎金桔嚼了起来。
半个时辰过后。
“原来师兄家里是开布庄的。”
“何止布庄,程家的钱庄遍布天下!还有奇珍异宝阁,里头每样东西在曜安朝都是独一份的。太太们为了买到心仪的饰物,情愿等上数月,连皇后娘娘戴的金簪、凤钗都是从那里打制的!你铁定没见过。”
“我的几个舅舅经营酒铺,每日许多客人排队来买酒,在筮州也颇有名气的呢!”
“那能一样吗?!”
“哪儿不一样了,不都是做生意的吗?”
“简直是夏虫不可语冰!改日随我去霖安城见识见识,你才知道啥叫井蛙之见。”
程小篼离开后,李荷回洞中把包袱拆开,从最上面拿了一件杏色小袄,以及丁香色的百褶裙,往岩石后头的汤泉奔去。
戌时,程墨打坐完毕。
细微的动静入耳,他抬起眼,唯见她身着新衣,杏眼微弯的立在门口,神清气爽的问:“师兄,好看吗?”
程墨眉梢挑起,还算合意。遂到案前又拿过一张笺纸,提笔将她画到纸上。
筮州,镇子。
雕鸮金色的眼睛冒着光,爪子有力的攀着窗檐,正大口吃着庖屋外头挂着的一串特制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