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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祝

走在队伍最前的是裸露着上身的九名男巫,他们蹦着,跳着,唱着古老的楚歌,一路领着身后长长的队伍往宫外走去。

队伍走下王宫,来到主街之上,接着左转往前。

当从王宫出来的人全部上了主街,整个王宫都没了一丝光亮,天上的黑云似乎已经压到了它。

队伍除了巫觋的唱跳声,没有一丝杂音。

在高空中的周宇能够轻易的发现,这支从王宫出发的队伍是在围着王宫外的主街转圈圈,且每转一圈,身后的队伍便长一分。没过半个时辰队伍甚至已经超出了好几圈来。

人影和光影摇曳,像一条流动的长河。

最后长河流入了一栋远在外城的古朴建筑内。

月亮始终没能现身,夜黑了一宿。

此刻,整个世界似乎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寂静无声!

甚至在这人满为患的古朴建筑内,跪满在地的人儿无人发声,诡异的很安静。

楚王同样跪倒在地,一身文有九种火焰章纹的衮衣,顶着有火红色羽毛垂下的王冠。

华丽且显庄重。

建筑内部灯火昏暗,让人无法看清内里所有,但依然可见楚王所跪之向是一处殿中殿,三层重檐的攒尖宝顶,三层白玉石坛,甚至还能看见殿内里环立之二十八根黄铜大柱溢出的淡淡金光。

突然,大殿灯火通明了起来。这让周宇得以看清大殿上牌匾的楚文--《火神殿》,三字在上熠熠生辉。

而火神殿台阶下楚王及其身后的情形更是尽收眼底。

楚王身后是依次按序跪倒的公卿贵族,再后是品阶更低的官员和家属,直到形成一个以楚王和火神殿为中心的圆环。

跪成圆环的楚人沉默不语,但其身后却有数量众多原本安静的巫觋在火神殿灯火点亮之后开始了唱跳。

唱跳的祝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这群楚巫换上了火红色长条状披散的衣服,长长的黑发和衣服的长条随着身体的跳动就像是火焰舞动一般。

他们脸上涂抹着黑色和红色的油彩,让人一时分不清男女。

唱跳声不绝于耳,过了一刻钟后紧闭的火神殿打开了殿门,接着走出一名掌管祭祀的卜尹来。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他双手握持着什么,一步一唱地顺着白玉台阶往楚王处而下。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语调抑扬顿挫,火神殿有白光金光闪烁。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语毕,将手中之物恭敬传递到楚王手上,身后之殿已恍如置之烈火之中一般了。

如此神奇一幕没让人感到惊讶,除了此刻不可名状的周宇。周宇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未过于惊讶。他再次看见了好多好多熟悉之人,他们跪倒在火神殿内,于初见的这般,还是活生生的人。

就在周宇心中还在深思之时,场内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维楚814年,岁次三月五日嗣祝融神子臣熊氏,芈负刍敢昭奏于火神上帝。”

卜尹就势跪在一旁,与楚王并肩接踵。楚王接过火羽,头稍微抬起恭敬地望着大殿念着早已滚瓜烂熟的祝词。

大殿若有所感,金光和白光开始沿着大殿游动起来。

“时维惊蛰,六气资始,敬遵典礼,谨率臣僚,恭以玉帛牺齐粢盛庶品,各此禋燎,只祀于上帝。奉太祖开天行道肇纪立极鬻熊配帝侑神,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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