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边地头,蓝色的破旧路牌上印着“小王庄”三个字。
庄子确实很小,大概只有二十几户人家。村口栽着七八棵大枣树,五六月间正是开花的季节。
生如夏花。点点小星星般的黄绿色花朵洒落满地,夏季的花总是这样花期短暂。
薄暮降临,周围一片安静。在村口废弃已久的磨盘上,岳真找到李超魁留下的第四个标记,已经清晰指出了最终的目标。
触动臂甲机关,一截百炼利刃弹出。紧挨着大师兄手指刻画的地方,他也用刀尖留下了相似的图案——这些年他专注于师承功夫中兵器之道的修炼,论指掌和内力,远远及不上几位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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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座四下无邻、独门独户的破败院落。
院墙苔藓斑驳。红漆快要掉光的木门上象征性地挂着根生锈的链子锁,告诉潜在的访客——家中无人。
也许是心理作用,如此平常的农家小院,尽管远远坐落在村子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却显得怪异而突兀。
咕咕叫和拍打翅膀的声音不绝于耳。四顾无人后,岳真纵身跃上院墙。
几十只无精打采的土鸡,在宽敞的庭院中到处扑腾。鸡群的腥臭味涌来,他却没有捂鼻——这里掩藏着死亡气息——败血和腐尸的淡淡味道。
虽然看上去完全没有设防,但此处绝非善地!
一览无余的院子里搭着鸡舍和茅厕。墙角辟出了片菜园,却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种。三间老瓦房似乎在向外人宣告,它们的主人并不富裕。
见屋内没有动静,岳真跳下墙头。
双脚刚一落地,就发现周围气温莫名降低了几度。将五感提升至极致,他又弹开了臂甲中的刀刃。
除了那些东躲西藏的鸡,附近没有别的活物——但斗士的本能告诉他,危险正在临近……
当然,在暗世界里,能带来危险的东西并不一定需要拥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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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没有上锁,岳真推门而入后发现——这里确实也没有上锁的必要。
屋内所有的家什都形同废品。除了几个灯泡,唯一的电器是台足有二、三十年历史的黑白电视机。唯一的装饰则是墙角挂着的一个旧相框。
硬土地面坑洼不平。大片发黄的报纸掩饰着千疮百孔的墙壁,有些已经脱落。
碎掉的窗玻璃没有更换,只是胡乱地钉了些塑料布。
低矮的方桌上扔着半碗大概是咸菜的东西,发出难闻的气味——很难想象,这居然是一个现代人的居所。
即便偶尔有访客来此,也只会把不愿久留的原因归罪到这里破败的环境和刺鼻的味道上。
然而经历过天地锻体的岳真,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死亡气息翻滚缠绕,还有种诡异的血气充斥整个空间,让他的皮肤都有些微微发麻。
看来,此间主人对俗世生活毫无兴趣——他追求的是另一种东西。
同为修行者的岳真理解这种追求,却极度厌恶他们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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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保持戒备,岳真用腕刃挑开一块黑乎乎的破布,走进右手边的“卧室”。
旧木床和脏乱的被褥映入眼帘。床单、被罩、枕巾之类应有的寝具通通没有,一大堆不该出现的东西却摆满了床头和窗台。
墙角堆积着雕刻余下的材料和木屑,成品占据了“卧室”里几乎每一个平台。这些木头雕像的雕工出人意料的精细——屋主居然还是个手艺人。
人物和动物构成了作品的主要内容,每个都不过数寸长短。仔细一看,岳真顿时心中别扭不已——这些动作、神态各异的雕像,即便是在开口大笑,也都流露出垂死挣扎的模样。
满屋不祥之气正是来自这些木雕。在它们里面,似乎拘禁着一个个绝望的灵魂……
一阵轻微的异响,打断了岳真将之全部砸碎的冲动。
声音并非从外面的鸡群处传来。他屏吸靠近位于左侧的“厨房”。
黄昏最后一道光线,透过破碎的窗子照进来——等待已久的危险终于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