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桑椹与菖蒲,
更买雄黄酒一壶。
门外高悬黄纸帖,
却疑账主怕灵符。
——清.李静山《节令门.端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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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五月初五,端午。
乾卦,九五数,至阳至盛。卦云: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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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结婚、搬家、安床、起灶;宜洒扫、祭祀、沐浴、破土、安葬……安葬?是啊,这么好的日子、这么好的天气,确实应该找几个人来埋一埋……”啸风子努力睁大已经有些发酸的双眼,对着身旁的关动唠唠叨叨。
两人此刻身处闹市,周围人头攒动,迫得他们只好比肩而行。
前夜的大风,似乎逐尽了数百里内的积云。一连两天都是碧空如洗,艳阳高照。
自称足足耗费他三年修为道行,施了一个通天法术的啸风子,得意地把这两日的大晴也归功于已。
“何为天光镜?就是以心生光、以天为镜。既然是镜子,又岂容雾霾遮挡?”他沾沾自喜地道,“可惜,昨日我祭天时的情形你们没见到,那九柱高香的青烟几乎都升入了云霄之间,居然还没有散去,然后……”
关动打断了他:“道长,是你不许我们观看,说是会惊扰到法坛。”
啸风子面露窘色:“不瞒关兄说,此术并非师门所授。乃是我从一位法教同道那里骗来……呸,换来的。贫道也是首次施展,生怕不能灵验,徒惹你们笑话。”
“如今虽然奏效,可惜我功力不够,只能查探出大概方向,具体位置还得咱们自己去寻……咦,前边怎么围了那么些人?走,瞧瞧去。”
不待关动回答,啸风子已经提着桶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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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段时日,传言说有点“紧张”。人们一到晚上就不太肯出门。但身处白昼和喧嚣之中时,莫名的安全感便会油然而生。
挚舆东北边的羊店镇今天大集,又恰逢端午节,除了本镇人,附近几个乡的村民也都蜂拥而至。镇子上那三两条宽窄街道,一时间热闹非凡。
躲过遍地开花的果蔬摊和鸡鸭笼,从自行车和三轮车的洪流中杀出条“血路”,关动跟随啸风子来到大群看客聚集的地方。
这块平日里用来晾晒粮食的路边场院,此时正被一对父子模样的壮汉占据。
“耍把式卖艺的,如今倒不多见了。”关动个子高,还未靠近就已经看得分明。啸风子没有这个优势,见面前人墙排列密集,他刚想往里挤,就遭了好几句埋怨。
放弃了硬挤进去的打算,光天化日之下又不能施展轻功。啸风子拍了拍脑门,将手中的宝贝大桶摆放妥当,足尖轻点,双脚稳稳地立在桶缘之上。
抬头望去,只见五、六米方圆的空地中,竖着好几根枪、戟、镗、叉之类的长兵。啸风子搭眼便知,都是些用铁片草草焊制的样子货。
旁边摆了个款式古朴的箱笼,看起来经历过不少风霜年月,大红漆面剥落近半。箱盖上还扔着两把单刀,倒是一对有点儿份量的真家伙。
刚展示了“躺钉板”这个传统“硬气功”节目的父子俩,正打算再给观众奉上一个更为古典的表演——“铁枪刺喉”。
主要道具双尖红缨枪被拿上场的时候,关动已经想要打哈欠了。不知为何,啸风子却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见卖艺的爷俩用天突穴将缨枪杆子弯曲到几乎折断,围观者的喝彩声响起。只可惜,当求打赏的铜锣端到他们面前时,前排观众却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半步。只有啸风子兴高采烈地丢过去几个钢镚。
原本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的关动,忽然间感觉到场面尴尬。摸了摸口袋,发现还余下几张钞票,便一股脑地扔到卖艺人的锣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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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元大钞顿时吸引住不少目光。旁边一位二十多岁、梳着马尾辫的高个子姑娘,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瞄向关动,见他相貌不凡,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年长的卖艺人抱拳道:“多谢这位爷们儿的赏!不过咱也不能白拿,今儿就给大家伙儿献上点儿绝活!”说罢,“哗啦”一声,从腰间解下一条铁环叠就的长鞭。
“来!挡眼,亮青子!”
听见招呼,年轻那位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叠作几层,将年长者的眼睛蒙得严严实实。
甩掉穿在外面的小褂,年轻卖艺人亮出两膀子健硕肌肉和腰间功夫带上插着的一排飞刀。
关动暗暗“咦”了一声——这几把飞刀寒芒闪烁、刀脊厚实,竟然是些真正的杀人利器!转头看向桶沿上站着的啸风子,发现他还是一副兴趣盎然,随时等着喝彩的模样。
“来,来,来,辛苦各位再让一让,让一让……”年轻人将圈子扩大之后,骤然转身,一把飞刀电光般朝年长的卖艺人射去。惊呼声中,对面的看客纷纷走避不迭。蒙着眼的年长者挥动长鞭,稍头一振,刹那间将刀光击落在尘埃中。
飞刀接二连三地掷出,那条铁鞭如横空怪蟒,左右飞舞,一口气打落了所有射来的利刃。叫好声轰然响起。关动微微点了点头,这哪里是什么杂耍把戏?分明就是正宗的武学功夫!
年轻人双手齐发,腰间最后两把飞刀同时射向年长的卖艺人——意外陡生!鞭子的旧力用尽,新力未能发整,只将一把刀打落在地,另一把被磕开之后,歪斜着弹向旁边一个正在蹦跳鼓掌的小男孩!
关动刚想运功阻挡,却在电光石火间窥见了端倪。于是收住即将破空而发的“擒仙手”,眼睁睁瞅着那把刀结结实实打在小男孩剃得光溜溜的脑袋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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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看客发出一片惊呼,场面顿时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