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凑上前观看。
想来李空寒当时已经油尽灯枯,又急欲留下些线索,故而字迹极为凌乱潦草。
“杀我者貌白、能变化、高大似妖。水火刀剑不伤,慎之。其巢在塞上山中,暗中作恶,为我所察,故有此劫。子旗未毁,留待有缘……”
他们逐个辨认其字,每确定一个,陶敏就在旁用纸笔记录下来。最后得到的这几句话,意思明确、一目了然。
“验尸什么结果?”关动沉声问道。
“中了隔山打牛之类的功夫,外表看不出,内里五脏俱裂。”金引一想到此情景,眼中泛起泪光,“他搏命逃走后,还能留下这些字迹警示我等,李老哥当真是意志如铁。”
郭大悟问道:“如今会这种功夫的人还多不多?”
金引道:“隔山打牛并非多么了不起的门道,据我所知,就有不下数十人练过此术。但要说他们能够伤到李老哥这等顶尖高手,简直天方夜谭。”
郭大悟又问道:“且不论貌白、高大这些特征,也无论正邪,放眼江湖,有能力杀害李道长的人物,金大哥可心中有数?”
思索半晌,金引答道:“虽说不多,还是略有一些。但我思来想去,他们要么绝无伤害李兄的动机可能,要么功法截然不同。当然,未必就没有荒野余贤、藏龙卧虎的可能性。不过当今世界,总归是越来越小,真正的高人隐士也越来越少。”
关动道:“洒家也想不出。”
郭大悟幽幽地道:“活人里若没有,死人里呢?”
念及死而复生的“厉山君”,以及传言中早已被高人所诛的“第六仙”蓝兰花,金引顿时觉得豁然开朗——未能亲眼见着这位不老“仙人”,他还颇有几分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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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不停在谈论正事,却也没有耽误大家喝酒。郭大悟不喜白酒,便又打电话使人送来两箱啤酒。
此时,同在京城里的朱大先生竟也赶到,还带了牛羊街上老年记的酱牛肉和烧羊头。
大家相互见了礼,关动想起一人,遗憾道:“可惜曹大师今天不在……”
金引道:“他功夫低微。那个“厉山君”一日不除,还是待在师门里安全些。毕竟多宝观势力庞大,云鹏、云鹰、云鹤这三位道长身手都很高强。”
郭大悟随口提及,那天他曾听云鹤子说过,云鹏子应邀去了对面宝岛处理一桩怪事。
金引皱起眉头:“不错,前几日我也听师兄聊起,花莲县在闹凶煞收魂,弄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只不过事不关己,又相距实在太远,我便没有怎么在意。”
朱大先生抚案长叹:“山雨欲来,暗潮汹涌啊……”
关动生性好事,时刻斗志昂扬,拍一拍腰间利刃:“等咱们报了李道长的仇,有机会,洒家也赶去看看热闹。”
金引一向持重,分析道:“无妨,东南那一带的监管乃是大荒真人,他本领十分了得,几名弟子又争气。再加上云鹏子襄助的话,料想什么妖魔鬼怪也难不住他们。”
“可眼下“红王鼎”失落在神秘敌人之手,倒真是个大问题……待此间事了,我须得先去“铁臂门”拜访一下虚谷他们兄弟俩,然后再去趟南京。”
话题又回到当下,郭大悟江湖经验虽不及在座的金引、关动和朱大先生,却胜在多疑善虑。
他想了又想,猜测道:“万物有因必有果。不知为何,我总觉着近来发生的诸多事情,其中隐隐约约都有些关联……看似千头万绪,没准自不起眼的地方反而能扯出真相。此外,唐门那个抢我蟹钳的唐翡好像知道点什么内情……”
金引苦笑一声:“唐家人本就难缠,唐翡更是难缠中的难缠。她若不打算帮忙,只怕谁也奈何不了这丫头。”
郭大悟让陶敏取出那把黄金瓦尔特PPK给金引过目,重又讲述了一遍这支奢华手枪的来历。
金引看向朱大先生,说道:“调查此物当年买主的身份下落,还需麻烦您这位隐形大富翁出马。”
朱大先生点头道:“谈不上麻烦。”
郭大悟趁机提起陶敏对法器灵物极为敏感之事。金、朱二位都是行家,当场一测,不禁大为惊异。
金引称奇道:“陶家妹子天赋异禀,天生对器灵的感应,只怕比曹老贤师兄还要强上几分。若修炼一些适合的法门,当能事半功倍。”
陶敏回忆道:“我小时候偶尔会见着某样东西莫名地活动。还以为是低血糖引起的头晕眼花。”
张月儿撇着嘴打趣:“这不就是网络小说里的“黄金眼”吗?不去古玩市场上赌石淘宝,太可惜了。”
朱大先生道:“哪有那么容易,翡翠和古董本身并无特别之处。只有用法阵或者秘术锻炼加持过的东西,才能够凝聚灵力,成为法宝。若无机缘,寻常人一辈子能见着几回?即便偶尔得到手里,搞不懂其中奥妙,也是白费。”
郭大悟想起胡不疑和苟喜亮的下场,以及闫鹤松被欺骗的经过,心生感慨:“何止白费?若不幸再遇上无耻恶人,或许只因为匹夫怀壁,便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金引忽然发问:“听说泉州“多宝观”云鸿、云雁姐妹俩一直想要寻个有缘法的徒弟。他们那里也收俗家弟子,陶家妹子考不考虑去试试?”
陶敏一惊,眼中随即露出坚定神色:“不用考虑了,我去。只是还要拜托金大哥美言推荐几句,小妹感激不尽。”
“份内之事,何须客套?其实你身具这等天赋,即使我不开口,他们若见了,也会十分欣喜。”
郭大悟问道:“跟你父亲那边怎么说?”
“就告诉他,我被调去华东区当分公司负责人,工资又涨了一万。”陶敏一乐,面上露出两个酒窝。
朱大先生笑道:“多宝观里有的是钱,没准工资还不止涨一万。你现在才开始修行,虽然已经有些晚了,但胜在体质通灵,非常适合他们那一派的法门。只要肯用功,相信很快便会有所成就。”
关动也鼓励她:“待到练好了功夫,酒量跟着就会大增……”
眼见一旁张月儿的小脸彻底垮了下来,金引肃然道:“月儿,你近些年习武练功还算勤谨,虽然离天人合一尚远,毕竟筋骨、内力都有了些根基。为师主修的这门道家功夫,不适合女性练习,因此只收你做个寄名弟子。”
“但我之前就和你朱伯父商议过,他愿意将毕生所学“乾坤阴阳指”传授给你。今日适逢其会,你便正式拜师吧。”
张月儿骤然闻听此讯,一时间呆呆迷迷,手足无措起来。
关动只好开口提醒她:“恭喜,恭喜!还不赶紧行礼?金引兄并非要逐你出门墙。今后你就称呼朱老哥为大师父,他为二师父。至于我嘛,咱们各论各的,你照旧喊我关大哥就好。”
张月儿省悟过来,连忙给金引和朱大先生分别磕头行礼,又递了酒,简单的拜师仪式就算完成。
朱大先生赠了一枚黑白两色的玉扳指给她,说道:“此物不但是本门信物,待功夫练成后,还能当做武器防身。可惜为师如今丹田破碎,已是半个废人,有些门道只能言传而不能再身教,所以更需要你时时用心,加倍努力!”
张月儿谢过师父,躬身聆训。
拜师收徒,在江湖上乃是件大喜事,众人借着残席庆贺了一回。
不过张月儿和朱大先生都是极具“钞能力”之人,随即又订下一桌极品海鲜大宴,让酒店晚上送来。
听他们特意点名要了数磅最大号的弗罗里达石蟹钳,郭大悟不禁感到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