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因为进言以改兼赈,两难自解之策,一下子升任杭州知府,又蒙小阁老严世蕃在严府亲自接见。
高瀚文心想,若是原来的自己,面对如此场面,欣喜之余,怕是还会有隐隐的忐忑。
但自上个月摔伤昏迷了半天,竟然经历了神奇的黄粱一梦,梦中竟然在一个名为二十一世纪的时代活了一世,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书生心态了。
但自己书生的人设还是应该维持的。
所以高瀚文自进严府后,脸上便特意保持着一份拘谨。
严世蕃作为严党实际的掌舵人,自带一股盛气凌人的气质,但今日面对脸带拘谨的高瀚文,却显示出了一种礼贤下士的态度来,面带和蔼,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
一方面自是为了收拢人心。
但同时,严世蕃也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满意的杭州知府而高兴。
自上次毁堤淹田以来,原杭州知府马宁远,原淳安知县常伯熙,还有原建德知县张知良,都被胡宗宪以守护河堤不力等同于丢城弃地的理由杀了。
这三个位置便空了出来。改稻为桑国策一下子失去了具体的执行者。
裕王那边徐阶,高拱等人一直想在改稻为桑这件事上从中作梗。
之前便已经往浙江派了个谭伦过去蛊惑胡宗宪,若是这次再让他们的人接手改稻为桑,那么改稻为桑这件事就被他们彻底搅了。
若是今年改稻为桑搞不成,国库亏空无法弥补,那么皇上明年一定会踹了严家。
所以必须让自己的人来执行改稻为桑,拿下杭州知府这个位置。
高瀚文是绝佳的人员。
一来高瀚文是翰林出身,在此之前并未担任过实职,也就没有污迹,底子很干净,不是严党的人,派这样一个人过去,不会落人话柄。
二来高瀚文是以改兼赈,两难自解国策的提出者,有国策的解释权,方便推动改稻为桑。
三来最重要的是,要是真的官逼民反,那么这是高瀚文这个杭州知府的罪责,以改兼赈,两难自解是他提出的,也是他执行的,执行逼反了百姓,自然是他高瀚文顶罪,到时候钱进了国库,罪又有他高瀚文顶了,皇上就不会太过怪罪严家,火就烧不到严家身上。
严世蕃让高翰文坐着,自己走到一个红酸枝木的大橱前,亲自用双手捧出一个盒子,脸上保持着亲切,捧着盒子到高瀚文面前。
高瀚文知道,这该是临别前给自己准备的礼物,上下尊卑有别,不能坐着受礼,便连忙站了起来。
“坐,你坐。”
严世蕃一边亲切的让高瀚文坐下,一边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只见那盒子里还套着四个形状不一小盒子,严世蕃首先掏出其中一个长条状的盒子,轻轻揭开,从里面拿出一只毛笔。
这毛笔戴着笔套,一看就不寻常。
严世蕃将笔杆笔套示给高瀚文看,介绍到:“这笔杆是当年成祖爷派郑和下西洋带回的犀牛角做的,在那之后就没这么好的犀角了。”
“笔套寻常些,是蓝田玉雕的,取个口彩而已。”
说着严世蕃又拔出了笔套,露出了里面红里透亮的笔豪。
“难得的是这笔上的毫!”
“这是嘉靖三十年云南的土司套了通体红毛的黄鼠狼,取其尾毫做的。”
“给很多人看了,都说这样的笔一千年只怕也难有这一支。”
“这笔不是送给你写字的,书香世第人家,传个代吧。”
高瀚文自认经历过二十一世纪的黄粱一梦后,算是两世为人,世俗心很淡,但见这笔,也不禁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严世蕃将笔套套上,放回小长条盒中。
“这盒里还有三支,一共四支,全是一样的,你拿着。”
说着,严世蕃亲切的将盒子递给了高瀚文。
随后严世蕃又简单的介绍了其他几样东西。
分别是宋朝的墨,米南宫的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