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都伯一听,赶紧出声道:“千万别啊!这兵卒营中开赌,我俩都不知情。这不还是崔考功郎提醒我俩后才发现的。你可别把我俩给报上去了。”
崔锐不肯让步,坚持道:“要么你们把参赌人员名单报给我。要么我把你俩名字报上去。你们选吧!”
最终还是两个都伯败下阵来,比赛还没看完,就去抓参赌人员去了。
而场中最终决赛下来,是安陵雪所在的丙队夺得了冠军。
夺冠的队伍欢呼不已。有3头羊的奖励,晚上可以加菜,值!
参赛的队伍高呼不已。痛痛快快消遣了一场,值!
场外的观众也欢呼不已。枯燥的营中生活得到了调节,值!
待崔锐收下两个都伯写了参赌人员的纸头,发现郡主、步卒营最高长官裨将军秦栎、马考功郎等人站在校场边缘聊着天。看那轻松的氛围,聊的该是好事情。崔锐想了一下,踱步靠了过去。在与各人见礼后,旁听郡主叽叽喳喳与裨将军说着一些事。反正今天也快天黑了,崔锐也死了阻拦安陵雪玩闹的心。权当为今天下值留个好心情。
在听郡主聊天的过程中,崔锐发现马贤一直偷偷给自己使眼色,余光还往裨将军那边瞟。初开始崔锐还一头雾水。思索了一会,结果脑子灵光一闪。是哦。今天是耗过去了。可今后隔三岔五咋办?郡主再搞个什么比赛,不把兵卒的体力都折腾光了?
崔锐还回想起前几天郡主向裨将军提的想法,要去卢云镇接武安侯回都督府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郡主想去接侯爷是假,想借机去卢云玩耍才是真。裨将军也是明白人,借口考虑一下,拖着还没给答复呢。
再过几天,是王上寿辰。武安侯安陵世渊,携着军师伊明弘,随行军卫备着寿辰礼,旬日前就动身前往都城丹林城给王上祝寿去了。等在都城过完三天寿辰庆祝日,估摸着侯爷也快动身回返大宁都督府。
安陵雪提议去卢云镇等安陵世渊,是因为卢云是大宁都督府最靠近都城的军镇。大宁军,非诏是不能擅自跨出大宁都督府的。安陵雪是想了个能走最远路程的地方去玩耍。
崔锐看着裨将军秦栎——这个出师于眠云宗外门——刚毅的脸,心思急转。姑且就让2队人马陪郡主去卢云玩耍,总好过整个骑军都尉营的军中大比成绩受影响。思虑已定,崔锐打好腹稿,借着郡主谈话的空档,向秦栎插话道:“秦将军。近日步卒营、骑兵营准备军中大比,操练可真是刻苦啊。我看好多项目,训练成果还是非常可观的。就是连日来高强度训练,兵士们大多体力损耗。有良好的修整,还是很有必要的。”说完这些军官们都清楚的情况,崔锐略停了一下。在得到秦栎随意的应和声“嗯”之后,崔锐继续说道:“郡主多次纡尊降贵来校场办比赛,还颁了犒赏奖励,与军同乐。实乃我等大幸事。然校场比赛次数多了,总归会乏味的。不如换个式样,让少许士卒出营陪郡主练练行军、斥候等项目?”
刚说完,秦栎那饱含疑问和不满的“嗯?!”应声而出。
崔锐缩了缩脖子,强自镇定,拱手道:“我觉得去卢云练行军和斥候项目就不错。野外环境,比营内更接近实战,训练效果会更好。”说完,崔锐把头低了下来,不敢直视秦栎的眼神。不过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虽然明白秦栎一直拖着,就是不准备答应安陵雪去卢云的意思。但两害相较取其轻,崔锐也只能硬着头皮提出这个建议了。
等了一会,预想中的训斥没有到来。崔锐略微抬起脑袋,偷偷瞄向秦栎。
只见秦栎脸上还挂有不愉神色,但人已经在沉吟思考。看来,前面说的兵士操练刻苦的话,秦栎是理解了崔锐说的意思的。安陵雪若不在军营,兵士们确实可以休息得更好。
而旁边的安陵雪,听到建议去卢云的话,人已经眉开眼笑了。迫不及待开口道:“真的吗?可以去卢云?”重点是去卢云,至于行军、斥候等等,那些都自动忽略了。
秦栎犹豫不定。兵士出营,陪护郡主,都不是儿戏的事情。以郡主的性子,出了外面没几人能管得住她。武安侯不在,自己就是大宁最高军事长官。若让郡主去卢云,自己肯定得亲自陪护。但求无过,不求有功。
在安陵雪满怀期待的目光中,秦栎艰难出口道:“唔!崔考功郎说的,有一定道理。本将~准了~。”
秦栎决定一下,眼神立马不一样。为将者的气势散发出来。眼神果敢、坚决。他抬眼四下张望,朝着远处的骑都尉招了下手。
待骑都尉柴劲来到身旁,秦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柴劲,你挑两队骑兵,身手要最好的。明天护送郡主前往卢云。还有,此去路上,顺便操练一下行军、斥候项目。”
柴劲:“喏!”
傍晚时分,玩闹得心满意足的安陵雪回到了侯府。刚进自己住的院子。侍女夏荷、秋菊就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安陵雪意气风发地跟她们描述了这一天外出的见闻。惹得两个侍女艳羡连连,央求着安陵雪下次带她们一起出府玩。末了,夏荷才省起早前夫人派人来过问小姐的功课,赶紧跟安陵雪说了这事。安陵雪听了,闺房门都还没进,扭头风风火火就往院门走,口中说道:“你们该干啥就干啥!我先去给娘亲请安。”
待进了侯爷夫妇住的院子,安陵雪的脚步立马缓了下来,走路也轻了许多。只见安陵雪的娘亲,也就是如今的侯夫人,正趁着夕阳最后的余晖,在庭院花园背阴处休憩。侯夫人坐在藤椅上,腿上盖着薄毯,身后站着几个婢女。从她半眯的眼神,娴静的面容看,今天身体状况还算不错。安陵雪慢步走过去,轻缓地蹲在侯夫人身旁,脑袋往侯夫人腿上一靠,柔声道:“娘,太阳快下山了。你在这不冷吗?”
侯夫人睁开半眯的眼睛,瞧了瞧安陵雪。从侯夫人的视角,能看到安陵雪的脑袋,以及吹弹可破的半张侧脸。侯夫人伸出手来,在女儿的青丝上温柔地抚摸了几下,轻声说:“不碍事的。长时间在房内待着,太闷了。出来透透气就回去。”
“倒是你,午后又跑哪里去了?我让人去你院子看你功课做得如何,结果人影都没见着。夏荷、秋菊还在那打马虎眼。”
安陵雪知道瞒不过,抬头撒娇道:“娘。我就是出府逛了逛。顺便去探视了一下骑军营。”接着安陵雪便挑些今天轻松的见闻,跟侯夫人叙述了一番。
侯夫人听着女儿的轻松逗笑话语,满是宠溺,满是无奈地说:“姑娘家家的,天天抛头露面。娘亲安排你的女红、琴棋书画那些功课,你不爱学,却净往军营里面钻。一个姑娘,不爱红妆爱武装。以后可怎么嫁人?”
安陵雪狡辩道:“哪有。琴棋书画我有在学的,进步不快而已。还有啊,我才不要嫁人。我要陪着娘亲。”
为了不被侯夫人继续纠缠这些话题,安陵雪赶紧接着说到:“娘,今天我在军营遇到秦将军了。他答应我了,明天会护送我去卢云。我在那边等爹回来。”
侯夫人听了板起了脸,不悦道:“你不懂事。秦栎身为将军,他也不懂事吗?”
安陵雪赶紧劝说:“娘,没事的。有秦将军他们陪护,能出什么问题啊?你放一百个心。”
“你爹出发给王上祝寿前,可跟我说了,他不在的期间,得看管紧你。这样,练女红、练琴,你选一样。功课做好了,我才答应你出去。”侯夫人开始提要求了。
“明天就出发,来不及了”安陵雪急道。眼珠子骨碌一转,安陵雪马上有了计策:“这样,让夏荷、秋菊带着琴跟我一道出门。到了卢云了,我一边等爹爹一边练琴。可好?”
“你呀你呀!娘亲交代的事情,老是打商量、打折扣做。先说好,等你回来,我会问夏荷她们确认你有没有认真练琴。如果她们敢撒谎,以后就再也没机会出府了。”
“嗯嗯。一定。娘亲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