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王生的誓言，聂小倩眼中闪过的是，‘她’偷袭王生后，对方对她无条件的信任。

她眼睛有些湿润，不过很快就稳住情绪，她看着王生，叙述了自己的过往。

“我家在郭北县，父亲是个秀才，年轻的时候在金化也算小有名气，后来屡考不中，蹉跎大半生，恰逢我出世，便也断了科考的心，从此以卖画、写联为生。

我娘呢是当时名极一时的花魁，相中了还意气风发的我爹，后来我爹断了仕途，她也没有离去，两人相好，一年不见争吵一次，因我爹生财有道，我自小衣食无忧，生活美满。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风云，爹娘生我生的秀美，年方十五，说媒的便踏破了门槛，我娘是过来人，挑挑选选，没看中一人，其中就包括当时知县的侄子。

那知县侄子被拒还不死心，想要强行带我走，奴家宁死不屈，害了性命，爹娘悲痛，听闻万佛寺灵验，便把我葬在万佛寺周边，以佑我灵。

只是...”

说到这，聂小倩看了王生一眼，低头道：“我还不想死，我不想离开爹娘，心中的执念让我无法轮回转世，游离飘荡在万佛寺周边，然后我就遇到了姥姥，她答应我只要我带一百个男人给她，就带我回家。”

“你失败了，为什么？”王生问道。

聂小倩跟着小十三的时间不短，以她的能力，诱惑一百個男人，那再简单不过。

聂小倩缓缓道：“我想要回家，但如果是以害人为手段，我又有何脸面回去，我有家，其他人也有家，我靠害他们回家了，那他们呢？”

王生默默竖起大拇指。

有些善很简单，却也很不凡。

聂小倩摇头，像是在否定王生对她的认可，继续道：“姥姥倒也没有逼迫莪害人，但没有足够的男人，她也不会带我回家，没办法，我开始寻找那种真的的坏人下手，可我发现，真正的坏人都不会来万佛寺，会来万佛寺的祈福的往往是那些家庭不幸的人。”

“一面是回家的诱惑，一面是对善的坚持，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王生把聂小倩拥入怀中。

聂小倩伏在他的胸膛，平静道：“倒也说不上辛苦，我想要回家，我心中也恐惧回家，我已经死了，再也回不去，就算能回去，带给他们的只有伤害，所以，与其说是善在阻止我，不如说是我的胆怯阻止了我。”

“所以...”

聂小倩抬头看向王生，目中带光，“所以，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不要抛弃我好吗？我，不想再失去家了。”

王生看着聂小倩，听着她那单纯到令人心疼的愿望，以无比郑重的语气道：“放心，我们的家，谁也拆散不了。”

“嗯。”

聂小倩嗯了一声，紧紧抱住王生，抱的很紧很紧，就像是溺水的人抓紧救命的稻草。

清风拂来，带来一丝温暖，那是兰若寺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温暖。

迎着朝阳，王生牵着聂小倩大步往郭北县方向出发。

苦难阻止的是怯弱者的脚步，对勇敢者来说，苦难是踏上云端的基石。

一切，都不算太坏。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