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宛儿没说话,她低头眨了眼,深吸了口气,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布袋,竭力平复着语气说道:“这是白柏在门派挣得,他叫我下山交给二老。”
妇女狐疑地接过钱袋,打开一看,顿时被白花花的银子晃了眼,她一搂袋口,慌乱地塞回段宛儿手中。
“净瞎说,姑娘快把这银子收回去,我们一年都赚不了几两银子,他一个孩子哪能赚这么多。”
段宛儿强笑着说道:“是真的,白柏在外门实力远超同辈,很受长老赏识,明年还准备让他免钱入内门呢。”
“哎呀呀,还有这种事,你看看,你看看。”妇女惊喜地站起来,她来回踱步,走到老汉边上,大声喊道,“树儿在山上过的好嘞。”
老汉迟缓地点头,妇女又把话说了一遍,这才坐回椅上,段宛儿将钱又给了过去。
“那他咋不下山来呀,家里还等着他呢。”妇女这次没有拒绝,欣喜地问道。
“白柏在山中修炼,走不开。”段宛儿吸了下鼻子,控制着嗓音说道,“钱送到就好了,我先走了。”
她待不下去了,段宛儿站起身,却又被妇女拉住。
妇女从钱袋子里倒了点银子,剩下的又塞到段宛儿手里,“这用钱地方多了,你叫他别老惦记着我们,我们好着呢。”
“家里还给他做了身衣服,等着过年拿给他……”
妇女喋喋不休地说着,都是些家常话,说到最后才话锋一转,试探问道:“姑娘是哪里人啊?”
这姑娘生的漂亮,气质又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她虽想自家那傻孩子是没这好命,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青山镇本地人。”段宛儿勉强笑道。
地方也合适,妇女笑起来,说道:“姑娘还没吃过饭吧,也不能让你白来一趟,不妨留下来吃个便饭。”
“不了。”段宛儿抽回手,不等妇女反应,近乎落荒而逃地跑到院子外。
钱袋没人接掉落,碎银撒了一地,妇女茫然地看着段宛儿的背影,不知是哪句话说错了。
段宛儿没停下来,跑到喉咙如刀割,肺部灼热的刺痛,她才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白柏,白柏,她缓慢地抱膝蹲下,手捂住心脏,脸上已满是泪痕。
她本以为能忍住的,妇人最后问她时,她仿若看到了另一个不同的未来。
她幻想过的,陪白柏回一趟家。
……
夜色渐晚,段宛儿在空无一人的巷道中行走,她不想回青云派,却也不知道该去哪。
只能漫无目的地,宛若幽灵般在青山镇游荡。
夜晚的镇子极为安静,月亮也被乌云遮盖住大半,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几处大户人家,才在门前悬挂着灯笼。
她走到一个路口,刚要右转就听到右边的脚步声。
“这夜晚巡什么镇啊,大晚上人都没有。”
“管他呢,再转一圈找地方睡觉去了,困死我了。”
是青云派的人,段宛儿心慌乱一瞬,她躲在阴影中,咬住嘴唇,听声音离她还有些距离。
她不敢探头,内力流转,以极快地速度冲过路口,没有人发现她。
段宛儿松了口气,从衣襟里拿出黑纱戴上,低头快速离开。
而在她未曾看到的身后,两人身体僵硬驻足在路口,望着她离去,随后掏出面具戴上,身体消失在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