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心魔……”陈瑾低喃出声，他本能想到，昨日在竹林中经历的种种幻境，与这称号相当契合，心中愈发笃定起来，孔老就是那位所谓的邪魔。

嘶，这就有些难办了，他要不要透露孔老的藏身地点，但那位孔老也不像坏人，怎么会是邪魔，他还以为邪魔会是那种长着虎头人身的妖魔。

不，也可能是他被蒙骗了，孔老那墨绿色的蛇眸一闪而过，陈瑾心中有些沉重，但孔老没杀他也是事实，再看一下吧。

两人走回了内门广场，陈瑾原本还想问问苏邵火球法术的事，但想到难以解释来源，苏邵又不傻，可能会暴露孔老的事情，只能放弃。

内门广场上人已经很少了，中央残留的血迹也被人打扫干净，陈瑾扫了一眼，却看到一人直挺挺地跪在那边。

身板笔直，正对着广场中央，那背影看着有些熟悉，陈瑾想了数秒，脑袋里才蹦出一人来。

那天他在藏经阁撞到的刘郭雄，对他有着莫名的敌意。

“可怜人。”苏邵也看了片刻，叹息说道。

“刘家的人。”陈瑾想了下道，“好像门派内姓刘的就他一个吧。”

说来也奇怪，万家和武家在门派内的子弟都很多，只有刘家就送了一个过来。

“嗯，只有他不在刘家，逃过一劫。”苏邵顿了一下，又道，“生不如死啊。”

声音唏嘘，陈瑾也喟叹一声，目光怜悯，可他也帮不了什么。

两人在内门广场分开，苏邵要下山去巡缉司一趟，陈瑾只得拍怕他的肩膀，劝他保重。

……

陈瑾回到小院内，关上门时想到今天一直没见到王兴言，他纵身跳上围墙，王兴言院内房门紧闭，却也没有上锁。

他走过去推门而入，屋内空无一人，墙上的剑依旧没有拿去换，还是原来那把。

钱都拿去花了，搞得我像是他爸，还给他发钱。

陈瑾叹口气，他关上房门，又跳回自己院内。

院中槐树今天开花了，白色花瓣宛若田中的麦穗，一串串压弯了枝条，淡淡的花香飘散出来。

陈瑾有些神游，他看着满树的槐花，想着明日打下来些送去厨房，做槐花饼吃。

往年这时候，他们在院中赏花饮酒吃饼，好不快哉，就是今年要迟了时日了。

陈瑾想到那死去的弟子，胸口闷了些，他拔出背上的剑，就在这树下练起剑来，疾风过，燕回尾，是他最熟悉的青风十三剑。

一套剑招舞至力竭，陈瑾收剑吐气，回屋去了。

……

夜深，烛火微亮，陈瑾坐于桌前，手指轻扣桌面，如闲时落棋，下午姜掌门将在外驻守的弟子都召回，又紧闭紫霄殿门，到现在都没出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暴雨未至，光是乌云和沉闷的空气就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要不要将孔老的位置透露出去，陈瑾还是拿不定主意，孔老确实于他有恩，也不像是坏人。

但他担心孔老会对青山镇有害，甚至担心孔老会伤害到他身边的人。

他并非忘恩负义，却也分得清大是大非。

“嗖——”

纸窗被凝练的风声撕破，烛火被压低一瞬，屋内光线陡然昏暗，一息又暴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