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七眨了眨眼睛,没明白义弟脸红什么,视线下移;
“那你...不先换件衣裳么?”
徐令秋如今穿得还是那件青衫,袖袍破了道口子。方才推搡时,下襟还沾不少药渣,湿漉漉的......
“我倒是想,可数月没回南陵,学宫房间里的衣物都霉了。本来新做了一件,还被人挟刀拦路,一刀断了袖袍。”
说起这,宫七不免有些愧疚:“我太粗鲁了,等下出门赔你一件。”
徐令秋本想应下,但回想二人刚才的场景,莫名觉得有些别扭......
这算啥?
怎么跟收嫖资似的......
该塞都塞了,收得理所应当。不过徐令秋还真不太懂如何讨好富婆恩客,只好生疏的挤出一抹笑意:
“......多谢。”
宫七点点头:“不客气,义弟。”
...
重新回到街上,两人沿道闲逛。
都是自家干姐姐了,徐令秋也没客气,走进一间成衣铺子,打算挑些物美价廉的面料,多做几身。
不过正挑选布匹时,掌柜凑上来的一番话,让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位公子,就您这相貌身形,无论什么料子都称体合身,葛布麻衫穿身上都跟织锦锻似的,寻常人家少爷没法比。
“就是衣裳新做,得要个十天半月,怕是慢了些,耽误公子您功夫。”
掌柜边用衣工尺替徐令秋量身形,边说道:“之前有位客人,来定了身江南云素缎的襟袍,交了定子,事后却没来取。这衣裳做好一直挂着,想卖,可寻常人穿不出这温儒的贵气....我瞧倒是与公子您气质合适......”
徐令秋有些无语,夸赞铺垫这么一大堆,就是为了后面几句。
不过今儿个不是他作主,只好看向一旁的宫七。
财大气粗的宫女侠没多想,点点头:
“劳烦了。”
一听这话,掌柜像见着冤大头似的,顿时喜笑颜开,口中连连道着“公子请随我来”,屈腰请手,带徐令秋走向后间。
不多时,一道青衣从帘后走出——
外穿素青圆领襕袍,内衬右衽白衫,腰束銙带。出自江南的云素缎熨贴合身,缎面敛绣水云纹,不夺人眼光,只叫女儿家的注意力,全留在男子温儒却不失锐意的气质上。
来人走出,铺子内外,不少女子眼中一亮。
徐令秋没理旁女久旱逢甘霖的目光,走到宫七面前,笑着问了句如何。
宫七背着手,认真打量一番,点头:
“好看的。”
“那......?”徐令秋小心试探。
宫女侠不负期待:“买。”
此言出,铺子女客的眼神转为诧异,平生头一次傍上富婆的徐令秋,被盯得有些脸热,咳嗽两声,连道了几句谢。
宫七轻笑说了句不必,就跟着掌柜的走到外侧柜台结账。
容颜气质压人的宫女侠一走,内屋,不少女子窃窃私议:
“这位公子莫非......”
“那又如何?长这么俊,花些银子我也愿意呀.....”
“这姿色...怕是有些贵哦.....”
徐令秋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到。
不一会儿,宫七重新走了进来。徐令秋以为她付完了账,便打算快些离开,免得再遭人议论。
结果宫女侠莫名从怀中摸出小荷包,掂量两下,表情有些歉意:
“银子不太够.....”
“......”
被白嫖了。
...
出了铺子,宫七走前头,一身新衣裳的徐令秋跟在后方,用手指甩着空瘪钱袋,思绪驳杂。
倒不是心疼银子没了。
而是因为银子少了。
之前钱袋里约莫剩个三两十来钱,本来是够买这身衣裳。结果一付账,一毛都不留了,还得宫姐姐贴不少......
他在学宫毕竟只是一位执教,月俸也没几个钱。走南闯北当打手那些年,虽然攒下不少银两,但几乎在这半年开销差不多。
凭空少了好几钱银子,自然心疼。
但更重要的是,昨夜并非宫七扶他回的学宫。中毒昏迷,也不大可能是他自己走回来的。
要是那位大长公主去而复返,那还算有良心。
兖州劫镖一事,牵扯了不少人,宫装美妇的身份,怕是假不了。
记载北乾秘辛的那件云锦绣......
说起来,昨夜栽倒的时候,他似乎在那大长公主身上,摸到了类似云锦织丝的手感......
这公主,难道将宝贝带在身上不成?
徐令秋摇摇头,不再多想,带着宫七走向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