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城中不少府上的马车就已驶出们，载着胖官老爷，驶向陵京州府上值。

作为州府，也是南陵除了王府外的中枢，占地不小，所处的地段也热闹，正门对面就是仁安坊南淮街，百姓热闹络绎；门内则是文袍公卿，踱步时肃然无声。

中间不太高的门槛，却是一道难以跨过的天埑。

徐令秋跨过门槛。

“唉你等等我......”

上官银瓶也跟着跨进门，一手扶刀，脚步匆匆。

快步走近后，上官银瓶拉住徐令秋的袖袍，左右环顾一圈，不愿引人注意，便压低声音：

“我以前没来过府衙，更别说州府官衙了，就算来也是带着镣铐....现在虽然换了身皮，但还不怎么习惯......”

？

徐令秋停步：“你在京城没去过绣衣吏的官署？”

“大长公主赶鸭子上架，这身衣裳都是南下时新做的，哪儿见过官署长什么样？”

上官银瓶成熟美韵的俏脸，生出了不相符的忐忑，小手揪着徐令秋衣袖不松手，丹凤眼四下游离，偷感十足：

“你小点儿声，走慢些，我心里慌慌的......”

徐令秋算是看出来了，上官银瓶虽然年岁不小，但性子却虎超超的，还带点儿憨呆，简直就是放大版的宫女侠。

难怪要死缠着带他来。

“你现在不是江湖客，是正儿八经的绣衣直使，朝廷正五品官差，你怕啥？要怕也是人家怕你。”

听见这话，上官银瓶眸子朝四周打量了下，发觉的确没什么人看她，就算有，也只是匆匆一瞥，瞧见这身绣衣便敛回视线。

绣衣吏虽只管江湖人，但与之对应的机构——文鱼郎，可是实打实的监察朝堂百官。

两者关系也十分亲近，互通有无，即使是南陵这边也常见其影子，谁不怕？

想到此，上官银瓶悬着的心落定，整理了下衣襟，虽然还是拘谨，但总算敢抬头了。

跨过了大门门槛，但仍要过影壁，才能见到用来初审案子的正衙。而且还不好进，刚进门，便有文袍官员走上前询问来意。

徐令秋拿出李谕真的印信，道明目的。

文袍男子接过看了眼，似乎做不了主，说要进去请示一下，让二人稍等。

趁着这个功夫，徐令秋交代了下上官银瓶，等下去案牍房内要查的东西。

大奶瓶顿时瞪起美眸：“你不跟我进去啊？”

徐令秋有些无奈：“我只是学宫的执教，又不比国子监那些真正有官身的文人，怎么进去？”

“有大长公主的印信，不碍事吧？”

还没等聊两句，文袍男子便从后堂走出，朝上官银瓶拱手道：

“入城的牙牌备录和黑籍名册都在案牍房里，不过只能抄录，不能带走，大人看是......？”

无可奈何，上官银瓶只好跟着那人走向后堂，一步三回头，那模样眼神，像是进牢狱前回首看夫君的小娘。

等候的功夫，徐令秋闲所无事，便走到前堂四下打量。

露天前堂屋内摆着几张椅子，左侧的一面墙壁，贴了不少告示，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几张通缉令。

走近前瞧了几眼，徐令秋眉目一挑——其中一张，竟然记下的是他的事迹。

是早年间在淮东江湖的一桩案子，上头记载他雨夜带刀截杀十六名江湖逃犯始末，末尾，还被人点评上了一句“根骨心性皆一流，遇之需十二分谨慎”几字。

评语，是一名叫“姜舒”的人所写，樱桃小楷的字迹，娟秀却不乏危峰锐意，大概是位女子。

怎么又姓姜......

如今的姜姓不再是南陵国姓，各州还是能够见到不少，徐令秋记在心上，便没去留意。

通缉令旁还贴了张画像，画功不错，不过相貌相隔许多，站面前怕都没人相信是他。

等了没多时，上官银瓶从后堂走了出来，手中拿着几本书册，事情看着还算顺利。

不过走近后，她却摇头：“查不了南陵各州官员的档案卷宗，只有入城名录，和一些通缉名册上的江湖燕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