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他突然想起了盏茶时间前，隐隐感知到的此地剑意森然的瞬息。

他本以为，那是文水水神的那柄朝廷道剑的剑气。

但现在看来，是自己看走了眼。

他想到了灰衣老道的莫名消失。

然后，他想抬起头，看看这个在自己耳边低声诉说的书生。

一袭青衫，文弱无力的书生。

妈的，老子竟然看走眼了！

他低下头，看到了倒塌成一块块齐整切割块的身体碎块。

那切口，很光滑，平滑如镜。

……

接下来，就是苏然最喜欢的捡装备环节了。

除了九幽教的一些令牌，衣服，一堆散碎如同碎钻一样的晶石之外，还有修行的丹药，有破障丹，凝气丹。苏然还发现了一枚珍贵的筑基丹，还有筑基期修士用的培元丹。

除了这些，苏然还发现了一艘黑色的飞舟。

一条黑索，暗色的飞剑。

还有一本记录了周国北方一带各地九幽教门徒信息的手抄本。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晴月脸色苍白，捂着口鼻，怯怯的看着血水中的肉块，轻声叹息道：“我们明明无冤无仇！”。

其实还是有仇的！

苏然将东西收好后，心里补充道。

之前他炼魂灰衣老道的时候，就曾在灰衣老道的灵魂中见过这个人。至于仇，在王金刀惦记上柳晴月的时候，双方就已经结下了。

至于修行中人为何会这么做？

苏然轻声道：“不论是从书里看到的记录，还是现世见到的修行中人，大概是有两种分类。第一种，那些资质根骨不凡的修行者，他们似乎并不认为自己来自红尘俗世，他们认为自己天生就和那些凡夫俗子不同。

他们是天命之子，气运之子。是沧海遗珠，是星辰转世。

与那些凡俗草芥一般的凡夫，完全是两个种族。”

“还有一种！”苏然耐心的解释道：“后天努力并成就道果的修行者，他们修为高深，修行时间够长，有的人甚至已经活了几百年。亲朋好友，至交兄弟早已化成了一捧黄土。他们无牵无挂，时间久了自然无情无爱。在他们眼里，只有大道。”

苏然看着这一地血污，道：“不管是那种一种，他们都掌握着强大的力量。而且追求的东西也变成了只有大道，永生。普通人在他们眼里，就像是蝼蚁一样。不小心踩死几只，或者孩童贪玩拿沸水灌蚂蚁洞，烫死千只万只蚂蚁。他们并不在意，更不会上心！”

柳晴月轻叹一声，美眸中满是黯然之色。

自己的公公和丈夫，想来也是死于这些修行者的不在意吧。

“你之前说，河对岸有一个文水书院，是朝廷的修行宗门。这文水河神为何敢在书院眼皮底下为非作歹呢！”柳晴月蹙眉不解的问道。

“这事儿啊，不能细究！”苏然笑着道：“越究越麻烦。比如说，文水河神和书院有可能是一伙儿的，也有可能书院实力不济，日落西山管不了文水河神。”

“不说这些了！”苏然看着柳晴月，关心的问道：“你现在入道了，有什么感觉吗？”

柳晴月退后一步，美眸低垂，赧然道：“那个还好，我……我想先沐浴……”

之前她第一次遇到那种情况，所以难免慌乱。等看到苏然后，她才安下心来，按照苏然的指点静心，放开。

结果就进入了入定的玄妙之门。

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了感知。

然后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一个黑衣中年人和一把金剑对峙，而在旁边，还有一个吃了大亏的妖冶男子。

而苏然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情况，于是暗中传音告诉了她发生了什么，以及接下来他要做什么。

那时，她美眸怔怔的看着苏然，许久之后才垂下了眼眸。

如今，危机总算接触。

她才闻到了自己身上一股难闻的味道，并感觉到了那种及其油腻的触感。

沐浴？

苏然愣了一下，随后想到自己入道那天身上的臭味。

“额，行，那先沐浴！”

苏然左右看了看，指着河边一处地方道：“要不就那里？我布置一个阵法？”

“不要，不要阵法！”柳晴月俏脸一红，心中一阵慌乱，连忙摆手道：“你就帮我看着四周就行了！”

刚刚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她可没忘了，刚刚她被苏然拉着手，站在阵法外，远隔百米却对于阵法内发生的所有事情洞若观火的情形。

不过，当时情势紧急，对于苏然贸然拉手的事情，她也就听之任之了。

若是自己在他布置的阵法里洗澡沐浴。

那……成什么了。

虽然心中有些东西慢慢发生了变化，让她开始不那么抗拒苏然。

但让他看到自己洗澡也不行。

……

月色撩人，河面上波光粼粼。

夜风拂过，河岸柔软的柳枝静静的在水面上画出一圈圈涟漪。

苏然坐在柳树下，一边钓鱼，一边走神。

哗哗的水声，突然变得撩人。

苏然甚至不由的想到，她往胸口泼洒水花的画面。

“非礼勿想！”

苏然摇摇头，赶紧将这些杂念甩出脑袋，然后开始思考正事。

无相剑阵灭身灭魂。

所以无须担心自己杀死黑衣执事这件事走漏风声。

但柳晴月的太阴之体，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微微不安。

她就像是一件绝世珍宝一样，即便是一个筑基期的小修行者摄取了她的元阴，都足以让他问道渡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