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亓官云烟,她的眼神飘浮不定,眉间已现悬针纹,又口若覆船,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她不只是出身不好,她身边的人对她也不好,她有先天的忧虑,又因自己将来无依无靠苦闷,可又不甘心如此愁怨一生,时时刻刻为心内身外所累。
“姐姐怎么到这儿来了?”亓官云烟回应着顾家娘子,有气无力。
顾家娘子斜了亓官云烟一眼:“看你这个光景,是又被那姓裴的打了?”
“姐姐又要借多少钱?姐姐知道我的光景,太多妹妹可就真拿不出来了。”亓官云烟看似答非所问,确是告诉了顾家娘子与祝愿自己的真实处境。
顾家娘子的语气松软了几分,她不顺心了可以打她家那位,亓官云烟不顺心了却就只有被打的份儿了,好歹人家现在还是顾家的妾,文书还攥在自己手里呢,顾家娘子很难不感同身受。
“顾秀才买了一把端学士的扇子,还差一百……八十两,你若没有,五六十两也是行的,剩下的我去我娘家讨些。”顾娘子刚来时带着的对亓官云烟的怨念已消了七八分了。
“我回去凑齐了,拿给姐姐。”亓官云烟答应的痛快。
这话说完,亓官云烟又往药房后院儿走,顾娘子压着眉看着她经过自己的身边,忍不住又道了一句:“那姓裴的有什么好?是个武夫,也没富贵到哪儿去!顾秀才虽说没个正经职位,在咱家,他可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我有时候是会掐你两下子,可与那姓裴的比起来,我这只当与你挠痒痒了!你就作甚非要跟着那个武夫呢?”
亓官云烟的脚步一停,她轻咳了两声道:“妹妹有难言之隐。”
“天底下就你有难言之隐,哪天被人家打死了就没难言之隐了!”顾娘子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亓官云烟一眼,甩了帕子往远处去了。
亓官云烟没看顾家娘子,她又咳了两声,往药房里去了。
祝愿现了身往后院门上靠了,她看着亓官云烟进了廊下,不言不语,菅灵小碎步过来贴在了祝愿身后。
“那人不像坏人。”菅灵小声道。
“坏人可能会心思很深,但不会心事很重。”祝愿冲菅灵笑笑道。
“这两个有甚么区别嘛?”菅灵眨巴着大眼睛问。
“有一点儿,跟着我干活儿多了,你就知道了。”祝愿又笑。
“我会好好干的!”菅灵的眼睛又亮晶晶了起来。
祝愿又笑笑,接着看去拿药的亓官云烟。
她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因着这里的伙计不消她多说什么便知道给她拿什么药,拿几包药。
祝愿在门外等着亓官云烟出来,一时,她眼角余光瞥到了一个迅速闪到侧面大槐树后的身影。
瞧着祝愿侧头盯着那颗大槐树去了,菅灵也扭头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