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声渐渐静了下来,闷热的气味,随着车的行驶,渐渐从车窗散去,林小慧看着拥挤攒动的人头,非常感激地说:“要不是师兄相助,我是上不了最后这班车的,谢谢师兄。”
胡志远说:“举手之劳的事,别老是把谢挂在嘴边,我们是师兄妹,说谢就生分了。”
林小慧笑了笑说:“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过真的希望以后在这条路上走,都能碰到师兄就好了。”
林小慧笑起来是很迷人的,胡志远看着她说:“相逢是缘分,只要你不烦师兄,以后走这条路时提前通知我,我一定不辱使命。”
林小慧说:“那好呀!就担心师兄忙,或者找借口推脱。”
胡志远说:“时间是挤出来的,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林小慧听出师兄话里有话的意思来了,矜持地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阳光下,车在蜿蜒沙子路面的国道上时而上坡、时而下坡、颠颠簸簸地行驶着。突然“嘭”的一声巨响,把昏睡的人们惊醒了,“嘎”的一声,车立即在路边停了下来,司机下车查看后,大声说:“爆胎了,爆胎了,要想回家早点,大家赶快下车。”
下车的多数人都是在埋怨:“装那多人,天又热,不爆胎才怪。”
有人庆幸地说:“还好不是双胞胎。”
有的在打听:“到哪了?几点了?”
有人回答:“快4点半了,离上塘区还有五公里左右,这地方叫:‘云岭’,下完坡就到上塘了。”
有的问:“换胎要好长时间?”
有人回答:“个把小时吧!”
烈日下,人们纷纷躲到路旁树阴下去了,不远处的山顶上,有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松树,胡志远指着大松树对林小慧说:“我们到大树下乘凉去。”
大树下,胡志远把外衣脱下来往草丛一放说:“师妹你就坐衣服上。”见她脸上流着汗水,掏出手帕递过去说:“擦擦汗。”胡志远见她迟疑不接,笑着说:“放心使用,新的没用过。”
林小慧不接胡志远递过来的手帕,并不是嫌脏,而是她坐在衣服上时,心里在想,面前这位师兄对她的关心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了,是不是对所有的姑娘都是这样呢?当她听到胡志远对手帕的解释后,接过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水说:“我坐衣服上,你拿什么垫坐?”
“席地而坐。”胡志远说着就往草丛中坐下去了。
“坐离我那么远干吗?到我身边来,好说话。”林小慧指着身边的草丛说。
林小慧拿着手帕扇着风,喃喃地说:“每次走在这条路上,真的好担心上不了车,更担心中途车抛锚,不知何年何月,这样的人生冏途才得到切实的改变。”
“你一年才坐几次,哪有我坐的次数多,对于半路上车不是坏、就是爆胎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且买不到上塘的车票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了。”胡志远满不在乎地说。
望着天空的林小慧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工作了,要是分到区上,对基层的工作情况一点都不知晓是不行的,不如现在就问问师兄,了解一下基层的一些工作情况,思想上也好有个准备,就问:“上塘区畜牧兽医站有几人?住宿条件好吗?”
胡志远说:“我和陈顺祥两人,农业技术推广站和畜牧兽医站共用一栋二层上下八开间的砖木结构老式木楼瓦房,除去一间过道,农业技术推广站占上下两层八间,兽医站占上下两层六间,生活、工作都在一栋楼。”
林小慧又问:“畜牧、兽医在业务上有明显的分工吗?”
“哪有明显的分工哦,都是‘万精油’,我是学兽医专业的,对畜牧方面就不很懂,但是接触实际工作后,不得不去学畜牧方面的知识,就目前情况来看,基层生产一线,还是兽医实用些,很多群众在如何养好牲口方面很少来问你,但是只要他家牲口病了就一定来找你去诊治,除了畜牧兽医方面的知识外,还要懂一些计划生育、公粮上交等方面的政策常识。”胡志远说。
林小慧说:“哟,看来基层工作还有点包罗万像的意思了,兽医比畜牧要吃得香了。”
胡志远说:“从目前来看的确是这种情况,但是从未来畜牧产业发展的趋势来看,畜牧专业也不会比兽医专业差,我的看法是,现在农村畜牧养殖业都是散养、养殖的量也小,人们在养殖过程中不注重投入和产出的比重,简单地说就是投入和产生的经济效益不成正比,当人们从养猪不赚钱,肥了一坝田的思维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畜牧养殖业就进入了渐渐转型的时候,从散养到集中养殖、从规模小到规模大,那时候的养殖人就会注重养殖所产生的经济效益,只要注重经济效益,养殖人就会从优良品种开始入手,从优化饲料配方中找到最佳的肉料比配方,接受科学化、规模化、严格化的先进饲养管理,只有这样才能从养殖产业中获得好的经济效益,不过养殖要成功,除了以上这些必要的条件外,必须要有一套成熟完善、适用于本地的疫病防疫程序和一支完整的防疫体系队伍的建设,毕竟兽医是为畜牧生产保驾护航的,要是没有兽医的保驾护航,养得再多,一旦发生烈性传染病,死的就更多,损失就很惨重,因此畜牧业要又好又快地发展,畜牧和兽医是不能分割的,必须做到珠联壁合才行。”
林小慧被胡志远口若悬河的话给吸住了,听得很入迷,当胡志远的说话声停下来时,回过神的林小慧激动得拍着手说:“好一个珠联壁合,真的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想不到师兄对未来畜牧兽医发展的方向看得那么清淅,那么透彻,看来畜牧专业在未来畜牧业发展的广阔天地里还是大有作为的,今天能与师兄相识真是三生有幸,是上天的有意安排。”
胡志远连连摆手说:“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不要这样恭维我,不过有一点我的看法和师妹是一致的。”
“哪一点?”林小慧问。
“畜牧和兽医真正地做到珠联壁合,那就非常完美了。”胡志远说。
林小慧是个非常聪明、悟性很高的姑娘,她从胡志远说的珠联壁合,就知道是一语双关的意思了,有意识地引开话题问:“目前畜牧兽医站主要开展哪方面的工作?”
胡志远说:“每年春秋两季畜禽防疫、重大疫病防控、市场检疫、家畜禽疾病诊治等杂七杂八的工作,还要包村参加区里的中心工作。”
林小慧问:“什么中心工作?”
胡志远说:“所谓的中心工作就是以计划生育和秋收后公粮的催交为主。”
林小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畜牧兽医的人去干业务外的工作,在我看来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了。”
胡志远被林小慧的话逗笑了,笑着说:“我原来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我们是在县畜牧局、区政府的双重领导下工作,计划生育、公粮入库又是区里工作的重中之重,所以就得参加。”
“反正我认为,搞本职业务以外的事还是不务正业。”林小慧有点想不通地说。
胡志远说:“我跟你解释不清楚,等你参加工作了就懂了。”
林小慧说:“在学校时我一直认为畜牧负责养好,兽医负责疾病的防治。”
“我刚参加工作时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太天真了,接触现实工作就不一样了。”胡志远说。
“那你们才有两人忙得过来吗?”林小慧问。
“当然忙不过来呀,上塘区是全县面积最大的区,有五个乡,每年的春秋两季防疫都忙得不可开交,幸好每个乡还有3-4名乡兽医。”胡志远说。
林小慧问:“乡兽医是什么性质?”
胡志远说:“我也说不好是什么性质,是社办的,半工半农,技术参差不齐,多数是半路出家的,每月有一定的补助,他们主要负责每年全乡春秋两季的动物防疫、疫情监控、疾病治疗,没事就回家务农。”
“那有他们在你们不就轻松多了?”林小慧说。
胡志远说:“轻松个屁,有时忙得饭都吃不上来,春秋两季防疫,我负责两个大乡,陈顺祥负责三个乡,防疫期间,部分群众在思想上根本不接受对牲畜的免疫注射,为了防疫密度的验收达标,每天走村串寨挨家挨户去做群众的思想工作,一般都是一周才回来一次。”
林小慧问:“那你们下去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回到乡里来食宿?”
胡志远觉得师妹问这个问题有点天真,差点笑出声来,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她还没工作,根本不了解基层的实际情况,很现实地说:“哪有这么好的事,除非不下去,下去了山高路远的,走一天都累了,哪还有精神回乡里,走到哪就住哪,群众吃什么就吃什么,睡觉就借宿群众家。”
林小慧“哦”了一声,心想:听师兄这样说,基层工作真的既辛苦又忙,不过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分到哪里,再大的困难她也一定能够克服,她来自农村,对于吃苦已经习惯了,然后说:“人少事多,怎么不向县局反映,争取分人下来。”
胡志远说:“我早就把上塘区的实际情况向县畜牧局尚国安局长、宋国珍副局长反应了,每次回答都是一样的,都说每年分下来的人都是很少,到处都在抢人,有人一定给你分来。”
“区里知道你们的实际情况吗?”林小慧问。
胡志远说:“当然知道啦,今年七月区委杨建国书记、高玉堂区长为发展上塘畜牧业的事还专门找我去谈谈,我对书记和区长说,土地承包责任以来,粮食是增产了,很多群众已经吃饱了饭,但是经济增速十分缓慢,经济来源的渠道仍然很少,群众手里仍然没钱,要在短时内改变这种状况,达到吹糠见米的效果,必须从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入手,大力发展种养产业。”
当我说到这里时,杨书记插上一句:“小胡你看事情非常透彻,分析得很对,方向看得也准,继续把自己的想法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