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远“哈哈哈”大笑几声后说:“在你心里是不是感觉我有点偏心孟晓月?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你就错了,你平时很聪明的,怎么一下就糊涂了,你不仔细地想想,目前肉牛养殖区域有好几百头母牛,往后就更多,现在又是秋季母牛发情高峰,几乎每天都要有牛发情,我们不可能每天都去输配吧,秋季防疫工作已经开始,技术干部都下沉到各自的防疫区去了,并且正在规划实施的几个畜牧养殖区的后期培训、技术指导和全区畜牧兽医工作还在等我们去做,那么多的工作,就我们几个能忙得过来吗?因此把你教会和我会是一样的效果,作用不大,所以我必须在有机会、有条件的前提下,首先要教会当地的人能够独立地完成输配,在今天早上的几个人中,孟晓月是最佳人选。”
林小慧心里暗暗庆幸今天早上没有打乱师兄的计划,就说:“听师兄这样说,我懂师兄的用心良苦了,原来师兄手把手地教会孟晓月是另有目的,叫善用资源,真是深谋远虑。”
胡志远说:“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都是为了更好地为民服务、更好地开展工作,师妹要是以后的输配培训,我按今早的言传身教地讲,参加培训的人能听懂学会吗?”
林小慧说:“你已经讲得很仔细、很通俗易懂了,有些地方甚至比专业老师讲得都好,并且是手把手地教,我想大家都能学会的,师兄我真的搞不懂,你是学兽医专业的,目前上塘这地方又没开展牛品种改良工作,你是怎样学会的,并且还那么娴熟。”
胡志远点上一支烟,叹了口气说:“人生路上,患得患失的,其实我学会牛品种改良技术,是几年前在省的西部县搞牛、羊肝片吸虫调查时学会的,不过我学会了这门技术,却失去了初恋。”
林小慧知道师兄所说的初恋是他和秀云的爱情故事,她不应该揭开尘封在师兄心里的往事,内疚地说:“师兄,你在省的西部县学输配时,人家也是言传身教、手把手这样教你吗?不然你怎么学得那么好?”
胡志远摇了摇手说:“哪有这样好的事,说来话长,你真的想知道?”
林小慧说:“当然想知道。”
胡志远点上一支烟,长长地吸了一大口,吐了几个烟圈,慢慢地把学的经过说了出来:“我在省的西部县搞肝片吸虫调查时,记得是去那里的第三天,周日休息,那天正是县城赶场天,吃好早餐,同行的人有的串街、有的找同学或师兄弟师姐妹去了,我也想去找同学玩,后来打听他出差去了,就在街上瞎逛,心想反正无事,不如到当地大牲畜市场去看看,我就向当地人询问,这里有没有牛马交易市场,当地人就告诉我说有,我就按照当地人指引的路线来到大牲畜交易市场,当时真的是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我环视一周,上市的大牲畜有七八千头之多,马大约有千匹,水牛有几百头,剩下的全是黄牛,虽然我学的是兽医专业,但是世界有名的黄牛品种我还是了解一点的,我认真地看了上市交易的黄牛,几乎全是杂交牛,有‘西门塔尔’、‘利木赞’、‘安格斯’,水牛也有部分‘摩拉’,上市的黄牛中大牛占三分之二、小牛占三分之一、成年黄牛个头比我们这里的要高大得多,膘情很好,一头成年牛大约有一千斤,小黄牛长势也非常好、非常健壮,整个交易市场可以说是车水马龙、人来畜往、一片交易繁荣的景象。”
我向一个牵着自家三大二小要卖黄牛的老伯走去,递上一支烟,问:“今天上市这么多牛能卖完吗?”
他听出我的口音不是当地人,就问:“你是外地人吧,来买牛?买黄牛还是水牛?买大的还是买小的?”
我思索了一下,撒了个谎说:“老板叫过来先看看,要是有合适的,下次带老板过来买。”
卖牛人说:“这里六天赶一场,遇到十二生肖鼠和马就是场天,每个场天上市量最多的时候有一万头,一般都是八千头上下,大牛基本上是外地老板买去,小牛多数是当地群众买去喂大了卖,也有外地人来买小牛去喂的,上市量虽然大,不过只要价格公道,成交量还是很大的。”
我问:“来这里买牛的外地人主要是哪里的。”
他说:“买大牛的主要是广东、浙江、上海等沿海经济发达地区的老板,买小牛的人什么地方的都有。”
我问:“养牛能找钱吗?”
他肯定地说:“当然能找钱,你看我们这里都是高山地带,稻田很少,能种农作物的地块都是在半山腰上,要是不养牲畜就没有经济来源了,我们这里的农民,家家都养牛,多的几十头、一般的十多头、少的也有5—6头。”
我又问:“我见你们这里的牛几乎不是本地牛。”
他说:“我们这里养的大牛都是母牛,公牛在小时就阉割了,喂肥后卖掉。”
我好奇地问:“没有公牛,怎么会有牛崽?”
卖牛人也真逗,也很健谈,见我和他聊得来,又问我要了一支烟点燃后说:“我们养的母牛‘打圈’后,就牵到指定的配种点去配种,刚开始几年,配种是不要钱的,现在要了,每配种一头牛收费20元,包配上,要是配不上,下次再配时就不收钱了。”
我说:“那不是需要很多配种人和配种点了吗?”
他说:“你说对了,我们这里每个组都有配种点,县畜牧局也有,每个村有2-3个农民配种员,一年365天都有人,牛‘打圈’了就牵到配种点去配种,只不过有的配种技术好些,有的技术差些,技术好的找的人就多,收入也就高点。”
了解清楚后,又给老人上了一支烟说:“谢谢老伯,有机会我一定带老板过来买牛。”
“不用谢,我知道你不是来买牛的,是来搞情况调查的。”那老伯笑着说。
我住的地方就是当地畜牧局招待所,离畜牧局就一墙之隔,离中午饭还早,就来到畜牧局这里看看,那里逛逛,老远就看见畜牧局后院有几个人和几头牛,走过去一看,原来这里就是县畜牧局设的配种点,有个中年男子正在给一头黄母牛配种,旁边站着三个人,还有两头等配种的黄母牛,我站在旁边认真地、默默地看人家是怎样输配的,看那中年男子配一头牛所用的时间不是很长,技术操作过程非常娴熟也很规范,我心想他可能是这里的配种骨干,大约一小时,他就配好了三头牛,然后叫三个畜主来到资料室,我也跟在后面,他边问边在表上填写畜主的相关信息,他填好一式三份的卡后,递给每个畜主一张说:“保管好,要是没搞定的话,下次要记得带它来,不然要另收费的。”
三个人走后,他就问我:“有什么事?”
我没有说话,面带笑容地递上一支烟给他,他接过烟看了一下说:“‘甲秀’烟,这烟好。”我给他点上,他抽了一口,好奇地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就关门回家了。”
“我叫胡志远,是本省南部秀山县的和你是同行,来你们这里搞牛、羊肝片吸虫调查,就住在隔壁畜牧局招待所302房间,今天休息出来到处走走,不过我是学兽医的,对配种技术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刚才见你配种相当娴熟,应该是个高手。”胡志远边夸边自我介绍
那人见胡志远自我介绍是同行后就很亲热地说:“请坐请坐。”给胡志远倒上一杯水,自我介绍说:“本人姓张,叫张首义,住县城边上,你就叫我张兄就行了,不是正式职工,是农民输配员。”胡志远从他的说话中,知道这个人性格爽快、耿直。就问:“这个配种点就你个人?”
张首义说:“有四个人,但是牵牛来配种的人要是指定人配的话,就由指定的人输配,其他人是不能上去配种的,这是不成文的规定,除非指定的人不在,像今天早上,刚才那三个农民把牛牵来后,就到我家来找我。”
“刚才我见你填好表后,把一份交给畜主有什么用?”胡志远打破砂锅---问(纹)到底。
“你可能不知道,人工配种的受胎率与自然交配的受胎率要低些,要是这次配不中,下次再配凭刚才那张卡就不再收费了。”张首义解释。
“收费高吗?你一个月有多少收入?要是凭你现有的配种技术,受胎率有多高?”我又递上一支烟问道。
“输配一头牛,收费20元,包配中,县局收去成本费15元,自己得5元,但是不是马上得,而是年终县局要组织验收人员,凭输配卡去入户验收,主要是查看配种量、受胎率、产犊率,才兑现,当然对做得好的输配员也有一定的年终奖金。至于受胎率不是我吹,要是发情正常的牛,在没生殖疾病的前提下,是我配的话,一枪命中率应该在70%左右。”
我非常吃惊地问:“那么高?主要有哪些生殖疾病?”
“你没干过,所以你不相信受胎率会那么高,当然这也与配种技术有很大的关系,主要疾病有卵巢囊肿、永久黄体、子宫炎......是影响受胎率的主要疾病。”张首义说。
“按你这样说,你的收入一定很高了。”我说。
“也不是很高,在同行中算是高的了,但是也只能解决一家四口的温饱,没有结余,不像有的人虽然在配种方面收入没有我高,但是人家会劁‘草’猪和兽医治疗技术,所以收入比我高得多,因此我非常想学这方面的东西,但是会的人都很保守,不肯教,你知道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因为我们这群人不是正式职工,收入是无法保障的,因此人人有点私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张首义很无奈地说。
突然张首义眼睛一亮,看着我说:“刚才你说你是学兽医的,劁猪、兽医技术你应该懂吧?能不能教我?”
我听他这样说,心想要教必须有个交换条件才行,那就是你教会我输配和生殖疾病的诊疗,我就教会你劁猪和常用兽医诊疗技术,因为我也非常想把输配技术学到手,艺不压身,说不定在以后的工作中会用上。同时又担心他不相信自己是学兽医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工作证递给他说:“这是我的工作证,假不了的,张兄从刚才谈话来看我们两个都是爽快耿直的人,你教我配种和生殖疾病诊治方面的技术,我负责教会你劁‘草’猪用的大、小挑花和兽医方面常用的实用技术,来个技术互换,你看如何?”
张首义看了工作证后说:“成交,不过我们之间最好不要像说唐故事中,罗成最后保留罗家回马枪不传授给秦叔宝就不好了。”
我哈哈大笑地说:“不会的,你放一万个心好了,我们不在同一个地方,并且我是国家正式职工,有固定的收入,不会和你有任何冲突的,不过我在这里时间不长,可能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我想这样办,你把三头要阉割的小‘草’和一头成年牛及注射器、听诊器、针头、体温表、输液器等等,都准备好后,我就教你,不过你出去给母牛配种一定要叫我,我有时间就和你一起去。”
“成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张首义握着胡志远的手说。
在交往的日子里,张首义教会了我配种、检胎和生殖疾病的诊治,我教会了他‘草’猪大、小挑花的阉割和常用兽医临床诊疗技术。
离开西部县的头天晚上,张首义很诚意地请我到他家去吃饭,几杯酒下肚后,张首义说:“胡老弟,明天我们就要分开了,非常感谢你教会了我劁猪和常用的兽医诊疗技术,要是以后有机会再到这里来,需要我帮忙的话就来找我。”
我说:“非常感谢张兄教会了我输配方面的技术,有机会张兄到秀山县来,需要我帮忙的,一定来找我。”
张首义说:“胡老弟,不是我夸你,你是我见过学会输配最快的人。”
我说:“是你教得好,名师出高徒。”
张首义喝了口酒,摆了摆手说:“不是我教得好,是你聪明好学,我从侧面认真看过你的手,手指细长、丰润,像你这样手指的人,心灵手巧,学什么都易上手,常言道:‘手指尖尖,喝酒抽烟’”
我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问:“‘手指尖尖,喝酒抽烟’是什么意思?”
张首义解释说:“你手指尖细、皮肤薄而红润,末梢神经非常敏感,属于心灵手巧类人,古往今来,哪个会手艺的人是饿死的,走到哪里都能混口饭吃,要是遇到大方一点的好人家,是不是敬烟又喝茶,好酒好肉招待。”
我连连点头地说:“经你这样说,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难怪小时候,常听父母亲唠叨,读不去书就去学一门手艺,‘一劁二补三打铁’是最吃香的手艺。”
张首义哈哈大笑举杯说:“相逢是缘,艺不压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我相识一场,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明天你就要走了,最后这杯酒就算是给你送行了,来干杯!”
胡志远刚把他学会输配的故事说完,林小慧连忙把手伸过去给他看,笑着问:“你看我这双手是学技术的手吗?”
胡志远看都没看就说:“我都暗中观察过了你、秀云、欧阳秋雨、孟晓月,你们四个是心灵手巧类,黄勇、李继红、田明富、蒙应书、孟国勇是二类手指,比你们的稍微欠点,陈哥、岑正清的是三类,当然话又说回来,有天赋不去学也是无用,没天赋只要努力去学也会学好的,天道酬勤、勤能补拙,就是这个道理。”
林小慧半信半疑地翻看自己的手说:“知道的,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