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任前的安排。
暂时在府中落下帷幕。
顾雍等人参宴后,顶着夜色一一告别。
回到城南家中,步骘摘下披着的大氅,接过递在面前的鱼汤
“子山。”
“宛陵督如何安排?”
一个面容娟秀,带着几分惶恐的妇人急忙问道。
步骘抿了口鱼汤,淡然道:“伯母,明日有人护送你们前往吴县,等某赴任丹阳之后会托人送信,若是县中有什么动荡,可以随人前往会稽郡上虞,宛陵督是上虞项氏宗帅,定能护你与小妹安全。”
“好。”
“那就好。”
妇人眼含热泪,用衣袖擦了擦面颊。
本为淮阴贵人,却因为战祸沦落的仓惶逃窜。
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也不知何时才能倦鸟归林,休生养息。
“伯母。”
“小妹莫要轻许人家。”
“在吴县安家之后,多教授女红与礼仪。”
步骘看了眼门窗上油灯映照的倩影,低声道:“宛陵督非常人,若是能在丹阳立下功勋,便是乘风之上九天的潜龙,未必不能成为我淮阴步氏的依靠。”
“省得。”
妇人带着不忍应下。
乱世中,女子犹如货物一般。
贵则为妻妾,贱则为侍婢,活着已是奢求之事。
回想逃难路上倒下的乡老,以及死于兖州军刀锋的族亲,她一介妇人又能如何。
一夜之后。
东西两市的物价再度上浮。
严白虎对于奉钱的增长,从徐姓平摊到百姓身上。
民生政事混乱让初立威名的州府摇摇欲坠,差点被百姓掀了府宅。
是仪作为心腹幕僚,负责处理州府政务,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唯恐曲阿城发生内乱,一大早就匆匆叩府入堂,将东西两市物价上浮前因后果言明。
“奉钱?”刘繇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仪生怕风波扩大,连忙解释道:“严白虎聚上万人成军,还在乌程境内累石成城,传闻与吴郡太守许贡休戚与共,所谓奉钱就是商贾所奉的过路钱财,保证货物运输不被贼匪劫掠。”
“哦?”刘繇抬头带着讥讽道:“传闻收买曲阿绿林夜袭弘毅的人出自吴县,所以严白虎这是在警告徐谈,曲阿绿林之罪莫要扯上吴县对否。”
——这。
是仪嘴唇微颤,不知作何解释。
刘繇将一枚黑子压在棋盘上,自嘲道:“本以为你们随某来扬州,是同为北海士人之情,不曾想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敢挖州府的基石,徐谈是随风倒的枯草,所以笮融借取徐姓客驿推动丹阳纪氏动武,那么绿林夜袭是你的手段?”
啪嗒一声,刘基惊愕抬头。
手中的白子坠落在棋盘中,搅乱父子对弈布局。
他难以相信自己的授学先生,竟然会对州府掾属下杀手后,每日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带着笑意与武猛从事府对接公文,处理政务。
“使君。”
是仪惶恐祈求道:“某是为了州府着想,想要借项弘毅试试吴郡豪强的底蕴,若能使得许贡,严白虎之流俯首,州府必然大兴,钱粮军卒充裕。”
“混账。”刘繇悻然拂袖道:“你是负责篆刻印信之人,知晓州府为弘毅拟定多少官职,不就是怕动摇孙邵在州府督掌军事的地位吗?”
绿林夜袭项重,他也在暗中调查。
整个州府,能影响徐谈得罪项重,严白虎,只有他一个人。
自从笮融请辞之后,他就猜测是仪在狐假虎威,借刺史之名为北海名士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