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军统领衙门的大牢内,李卫很郁闷地坐在年羹尧的对面,蔫头耷脑,无精打采。
“李卫,你是怎么搞的?四爷让你去跟踪小德子,也没说让你把他杀了呀?”
年羹尧言语中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让李卫很不受用,但是又无言以对。
李卫现在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小德子的死因。
因为他就是在小德子尸体被发现的白云观外小树林里,被巡防营的密探逮个正着的。
“我说了多少遍了,小德子不是我杀的。我进到小树林时,他已经被人杀害了。那片树林密密匝匝的,潜伏个把人谁也找不出来。”
李卫极力为自己辩解着,尽管这种辩解既苍白无力又于事无补,但他依然不死心,还是要一遍一遍地说给提讯他的人听。
因为他知道,如果杀死小德子的罪名做实到他头上,那只有死路一条。
不用拿脑袋想,就是用脚趾头想想,杀死内廷太监是个啥罪过,况且这个小德子又是康熙御膳中毒案件的关键人物。
这杀人灭口的嫌疑扣到谁的头上,都没得救了。
“如果你真把我当朋友,那你就再跟我一五一十地讲讲当天的具体情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年羹尧也觉得很无奈。
这明显就是一个死局,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年羹尧心里叹口气。
他觉得自己于公于私都已经仁至义尽了:
于公,雍亲王胤禛负责这个案件的调查处理,自己被指派做李卫的思想工作,说什么都要来,毕竟胤禛是自己的恩主。
于私,李卫是他多年的好友,这家伙平时为人仗义豪爽,出手大方,自己手头紧时没少接济自己,李卫好歹也是一位难得的知己兄弟。
“行,我就再说一遍,请你转告四爷,我真没有杀小德子。那天,我尾随他到了白云观外,他突然钻进了观门外的小树林,我一看要跟丢,就赶紧追了进去。”
李卫说到这,看看洗耳恭听的年羹尧,脸上现出无奈又无辜的表情,继续叙说道,
“可是已经晚了,等我进去时,我发现他脖颈处中了一支飞镖,嘴里吐着血水,人已经说不出话了。而且我发现他伤口处已经开始变黑,飞镖上事先应该喂了剧毒。”
“飞镖上喂了剧毒?”年羹尧惊讶地插问了一句。
“是呀,要不然他怎么死的那么快。我正尝试着救他,或者从他嘴里套出点有用的破案线索时,他就一命呜呼了。”
年羹尧听出李卫的心里有很大的委屈,情绪也不对劲,就安慰他说,“不要紧,你据实说就行。”
“我正准备在周遭寻找暗藏的凶手时,巡防营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伙上前把我当凶手抓了。”
李卫愤愤不平地说道,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恨不得撕吃了当天那两个和他厮杀半天的家伙。
年羹尧好奇地追问道,“你可发现是何人在暗处下的手?”
“没发现,不过我低头打算抢救小德子时,感到有一个身影从我的侧后方一闪而过,可能那个身影就是凶手吧。”
李卫想起这事还是十分懊恼,刚刚获得胤禛的信任,就办砸了这么重要的差事。即使这次侥幸不死,自己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人家四爷呢?
想到这,李卫万念俱灰,抬起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
“时也,运也,命也,人走背字喝水也塞牙,这次我是真信了。年大人,你说我倒霉不倒霉,好不容易拿祖上的积蓄捐了一个官,本打算着光宗耀祖、光耀门庭,没成想一个蹉跌反而搭上了这吃饭的家伙,郁闷呐。”
李卫边唉声叹气地说着话,边摸摸自己多日没有打理的脑门,兀自地黯然神伤。
年羹尧眼见自己的朋友一步一步往黄泉路上走,自己却爱莫能助,不禁心中伤感,
“李卫,你也别太悲观了,这事四爷会为你争取,皇上那我们也都会替你说好话。隆科多隆大人对你也很关照,你就安心再待上几天,应该会有好结果的。”
年羹尧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这番话,但是这番话又必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