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就是我经常跟您提起的陈志伟,”又转向志伟:
“这是我妈。”
“您好,伯母。”志伟上前,礼貌地叫了一声。
于艳艳的母亲点点头,热情地说:
“小陈啊,快,快进屋歇会儿。”
志伟进到屋内,四周打量一遍,可以说房子的外表是低调了些,家里的布置却可以称得上气派雅致。
房子共有四间,志伟所在的这间应该是客厅。一套枣红色的皮质沙发,呈“L”型排列,墙边的矮柜上是一台彩色电视机;实木的茶几上,摆放着水果、香烟和茶具;北边的墙壁正中,悬挂着几幅中国画,渲染着浓浓的文化气息。西边是一间卧室,一张宽大的双人床,旁边是书桌和高大的书柜,书柜里摆满整齐的书籍。东边这间与客厅连通,应该是开放式厨房,灶台、厨具整齐洁净;一台豆绿色的冰箱,上面的花瓶里插着五颜六色的鲜花,装点出一抹生机盎然。最东边,由一大间隔成两个单间,一间大概是于艳艳的卧室,床头柜上,音质优美的组合音响正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另一小间自然是洗漱间了。
志伟一边观察,一边在心里感叹,与自己的家庭相比真是天壤之别啊,最起码,沙发、电视、音响、冰箱,他家一样都没有。他早就从于艳艳的口中得知,她的母亲是东莱县针织厂的技术员,她的父亲是粮食局的干部,为了于艳艳能够接班而提前退休。由他们家的条件来看,于艳艳那么深深地爱着陈志伟,绝对不是图他是个中专生,因为她本身的条件实在不比志伟差,而她的家庭条件更要远远好于志伟的家庭。
正在志伟胡思乱想不知说点什么的时候,从院子里走进来一位神采奕奕的长者。
“爸爸,你去哪儿了?”于艳艳迎上去,撒娇一般嚷着。
“于伯伯好。”志伟问候着,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于艳艳父亲的身上,自带威严的气场。
“坐,随便坐吧。”
于伯伯领先坐下,于艳艳已送上两杯清香的热茶,然后就和她的妈妈一同回到东边的卧室,关掉了组合音响。
于伯伯很认真地打量着志伟,使他感到拘谨而窘迫,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还是于伯伯首先打破沉默:
“小陈,你认识我们家艳艳有多久了?”
“从见第一面开始算起的话,半年多吧。”志伟当然记得,他和于艳艳相识于去年的十一。
“那,你觉得艳艳这孩子怎么样?当然,我希望你说真话。”于伯伯开门见山,问题之犀利令志伟措手不及。
“这……这个……哎,艳艳是个好姑娘,挺好的……”
“你不要吞吞吐吐。其实你不说,我们也知道,艳艳确实是个好孩子。自从她参加工作以来,每年都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在家里更是一个听话的女儿。”于伯伯点上一支烟,目光炯炯地盯着陈志伟,继续说道:
“可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她很少回家,而且每次回家她说的话越来越少,似乎也不如以前那么开心了。前几天,我的老同事跟我说起艳艳的工作表现,不是那么满意。我和她的母亲还感到纳闷和担心,后来听她说起你们的事,我们才明白了原因。应该说,我的女儿不是个不争气的孩子,不过,她这一次的表现却令我们感到失望和不安。”
“伯父,艳艳她……”志伟不知如何解释。
“你,不必说什么。”于伯伯不容志伟说话,威严的气势令志伟感觉呼吸不畅。
“其实这也不能怪你。本来,女儿开始谈恋爱是件好事,她毕竟长大了,能交一个好的男朋友对她是件幸福的事,我和她的妈妈也少了一份心事。虽然说她的生活和工作因此而受到一些影响,但我们的心里还是理解她的。艳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这么认真,看得出来,她对你是全身心地投入了。二十年来,女儿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男孩子,我和她的妈妈曾经一度担心,这孩子怎么对谈恋爱一窍不通呢?不过,这一次,因为你,我的女儿一下子就陷进去了。唉!初恋嘛,这孩子在感情方面一点经验也没有。”
停了一下,他将烟熄灭,喝一口茶又接着说道:
“小陈,我这个当爸爸的不想干涉你们年轻人的事。今天,我只说明一点:艳艳是个又懂事又能干的好孩子,而我们家的条件你也看到了,所以说她要找一个条件优越的男朋友并不难。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我明白,”志伟开始坐不住了,急于辩白:
“伯父,其实我和艳艳之间……”
于伯伯再次打断志伟的话:
“我并不是说你的条件比艳艳差,我没有这个意思,所以你不必急着分辩。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待她,不要辜负了她。”
于艳艳父亲的话令志伟如坐针毡,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他跟于艳艳之间有什么呢?自始至终,他对于艳艳甚至连一点承诺都没有。
“伯父,我并没有对艳艳怎么样,怎么能说我辜负了她?”
可是于艳艳的父亲竟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本来嘛,从一开始他就只顾顺着自己的思路去说,根本不理会志伟的感受。是当领导的都这样咄咄逼人?还是当父亲的对女儿爱护有加?
“这样最好,但愿你没有对她怎么样。我的意思是,艳艳第一次真心爱上的这个人就是你,她对你一心一意,也希望你真心待她,不能不负责任,在感情上欺骗她伤害她。”
志伟实在听不下去了,突然站起来,强抑眼中的泪水和心中的委屈,嗓音干涩地说道:
“我……我实在不明白您的意思。对不起伯父,告辞。”
说完,他转身冲出屋外,顾不得惊愕的于艳艳父母,顾不得于艳艳的呼唤,骑上自行车就走。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一个劲地猛蹬车子,在昏暗的公路上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