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琳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懵了,脑子里出现片刻的空白;然后她便用力地推开高祥,气愤难耐地站起来,声音颤抖地说:
“你……你太欺负人!我告诉你,陈志伟明天就来珠玑,既然你这么不尊重我,小心他找你算账!”
高祥从混乱的欲望中惊醒,肖琳的话使他感到了慌张。
他知道,肖琳决不是在吓唬他。假如肖琳将此事告诉了志伟,那么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弄不好还会让领导和其他人都知道,那时自己的脸往哪儿放?真那样的话,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丢人又现眼?
想到这些,高祥不禁打了个寒战,立刻他又变得目露恨意,一股戾气在心里升腾。他用阴鸷的目光紧紧盯着肖琳,冷冷地说道:
“肖琳,我警告你,如果你把这件事告诉了任何人,影响了我的名声,哼,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他转身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整整的一夜,肖琳都没有睡好,深深地陷入痛苦和矛盾之中。
如果说她以前不曾告诉志伟这件事,是顾虑到志伟的心情和高祥不再纠缠于她的一丝希望,那么现在希望已不存在,到了该告诉志伟的时候了。
可是,高祥刚刚威胁的话却又使她不知该如何去做了。
想起高祥说那些话时的表情和语气,她感到一种巨大的恐惧,她害怕高祥真的会做出什么不顾后果的事,到那时可怎么办呢?
肖琳呵肖琳,你又犯了一个错误。其实你若将此事告诉了志伟或领导,让大家来保护你,高祥又能将你怎么样呢?
可是肖琳毕竟太单纯太软弱,更何况现实社会中,因爱不成反加害于人的事常有耳闻,又如何让肖琳不担惊受怕呢?
第二天上午,肖琳满怀心事回了家。看到父母、姐姐姐夫和大舅在一起谈笑风生,她不得不强装笑脸,表现出开心的样子。下午接到志伟,她一直想告诉他一切,可是一家人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机会。
这两天来,高祥的心里一刻也不曾安宁。前天晚上,他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宿舍,在抽掉近一盒烟之后,才将思绪从一半清醒一半混沌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涌入脑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我冒犯了肖琳!这一念头马上使他意识到了害怕。可是,当他冷静地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思考了一遍之后,又萌生出一种自欺欺人的安慰:肖琳她不是没有喊人吗?她不是没有骂我吗?是她一时忘了,还是她……?
尽管连他自己都认为不可能,可他仍然这样想了:肖琳是不是并不十分地反感我呢?在以前这些日子里,肖琳不是对我很好吗?她喜欢和我一起玩,而且她总是那么开心;我前几天病了,她不是还来看过我送饺子给我吃吗?还有,当我几次对她说出我对她的爱,求她答应我甚至几次三番纠缠她,她不但没有恨我,反而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与我相处。另外,她并没有把这些事告诉志伟,这表明了什么?
也许,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事,但是就没有另外的可能吗?肖琳会不会在心里暗暗地喜欢我呢?要知道,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内心秘密,谁敢说肖琳就没有她的感情隐私呢?不可否认,她和陈志伟是相爱已久的恋人,可是现实中他们异地而居,最多也只能十几天见一次面,他们之间的感情就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吗?相反地,我和她朝夕相处,谁能保证肖琳的心中不会由此而对我产生感情呢?
人们不是常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吗?“异地恋”的痛苦和无奈,谁经历过谁知道。
高祥反复地想着,想着想着思路就飞上了天,正所谓“当局者迷”吧。他只顾顺着自己的思路去想,却没有更多地从各个角度去考虑。
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和肖琳的家都是唐岛县的,而陈志伟却是从外地来的,从这一点来看,肖琳选择他或许比选择志伟更有利于今后的生活。另外,他本人的相貌为人也自我感觉良好,其它方面比如文凭、工作等等也与志伟不相上下,所以,肖琳选择他也并非没有理由和可能吧?
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而且是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爱情是不以什么客观条件为前提的。
爱情是真诚纯洁、两心相许、坚贞不渝的,是人类最伟大最神圣的感情。当两个人真正相爱时,任何外部的力量都无法阻挡和磨灭,这才能称得上真正的爱情。
高祥正是犯了这样一个原则上的错误。在他看来,肖琳之所以不答应他,多半是因为有一个陈志伟,因为志伟比他早认识肖琳才得到了她的芳心;假如陈志伟根本不存在,肖林也许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
执迷不悟的高祥,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很可笑很可怜。在这种可悲的念头驱使之下,他不仅没有反思自己的行为,反而连夜写了一封信,本想在昨天肖琳回家以前给她的,可是等他起床以后,肖琳早就走了。于是,他今天竟然壮起胆量来到肖琳的家里,趁着刚才自己一个人在客厅,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偷偷塞进了肖琳挂在衣帽架上的背包里。
如果说他时时刻刻想要看见肖琳的话,是一点不错;然而他今天来到她家却并非因为他想肖琳,他的真正目的是想知道肖琳对前天晚上的事有何反应,也就是说,他想看看那件事究竟会带来什么后果。
当他在肖琳家里受到她家人的接待,包括看到肖琳本人对他的态度之后,两天来一直恐惧不安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他看得出来,肖琳不仅没有将他的所作所为告诉家人和陈志伟,相反地,她还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掩饰住了。这不禁让他有点沾沾自喜了。
现在,可以说他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是他现在还不想离开。
经过整整一个上午的思索之后,他不但不再担心会发生什么后果,反倒产生了一种妄想:他要和陈志伟谈谈,让陈志伟从他和肖琳之间退出,成全他对肖琳那痴心的爱。
他认为这是有可能的,因为有那么一种自信在鼓舞着他,更有那么一种执迷不悟和自作多情迷惑了他的神经。
回想起肖琳与志伟在一起时那种小鸟依人般可爱的神态,他的心竟有一种难忍的痛楚。
如果说以前的他只是自作多情而已,那么现在的他,就有些因嫉妒而产生的执迷不悟甚至丧心病狂了。他无法忍受肖琳对志伟的亲热和对自己的冷漠,在他狭隘自私的心中,执拗地认为肖琳是在有意地炫耀和刺激他,因而他的心理完全失去了理智而被如火的狂热所代替。
转头看向肖琳家的房子,高祥的眼神再度变得阴郁。
他发誓一定要得到她,一定要让她属于自己而不是属于志伟。尤其是他想到肖琳从第一次听过他的表白,直到现在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这一次他强吻了她都没有向志伟说过,这意味着什么?不是她被我的感情打动而处于痛苦的矛盾中,就是她害怕我而不敢告诉别人。
不管怎样,她对我有意也罢,她懦弱可欺也罢,反正对我都有利,此时我不趁势追她更待何时?
简直是走火入魔,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些话说的应该就是高祥现在的心态吧?
在心里做出决定之后,高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手一看手表已是中午十一点多了。他双眼凝视着平静如镜的海面,令自己的心情缓和一下,然后起身朝着肖琳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