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柳一还坚持要去书房睡,最后在一声声“柳姐姐”中不知不觉睡到了阿隐的床上。
用以照明的烛火被柳一吹灭,黑暗中,柳一目光灼灼,盯着近在咫尺的阿隐,见她呼吸逐渐平稳,放心地进入了梦乡。
寅时,江道隐紧紧攥着被角,身体蜷缩,控制不住地颤抖,额头全是细密的冷汗,眉头紧锁,双眸紧闭,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不停转动。
柳一被江道隐的动静惊醒,猛的睁开了双眼。
阿隐这是被邪祟入了梦!
柳一立马吐了口唾沫在抹在阿隐眉心,从挂在床头的布袋里面抽出一张符篆。
符篆一抽出便无风自燃——邪祟被激怒,门窗突然打开,屋内阴风大作,窗外阴雨飘入屋中,风声啸啸,十分可怖。
柳一神色一冷,直接将布袋中的符篆全部撒向空中,从床头柜里精准地找到八枚山鬼铜钱,用特殊的力道抛出,铜钱落在地上,连成玄妙的纹路,随着纹路沟通天地灵气将阵法建成,门窗全部恢复了关闭状态。
邪祟被困在纹路形成的阵法里,发出令人心悸的声音,似乎在不停地挣扎。
江道隐终于睁开了眼睛,她一步并两步走到阵法前,手上快速掐成五雷诀,脚下开始走起玄妙的步法,嘴中念着咒语:
“吾为天地师,驱逐如风雨,左手执青龙,右手据白虎,胸前有朱雀,背上有玄武,头上有仙人,足下有玉女,手中三将军,十指为司马,功曹令束缚,送到魁罡下,徘徊三台间,五星皆捉把,浮游华盖宫,径过闾阖下,勑诰太山府,并及行使者,收捕奸邪鬼,祆魅耗乱者,及时诛邪伪,露尸于道左,御史上天曹,今以奏得下,天师神咒至,急急如律令!”(咒语法术皆为网上查阅得来或自编,读者们请勿信以为真,要相信科学。)
令人心悸的声音随着咒语最后一个字的落下陡然消失。
姗姗来迟的楚寻空提着灯笼,只帮上了照明的忙。
江道隐借着灯光用火折子把房间灯架上的灯罩取下,将蜡烛点燃,又点了个安神的熏香蜡烛,如释重负地瘫在了床上。
“第一次见你诛邪用了这么复杂的法术”,柳一的眼神带着质询之意,“我知道之前我布下的阵法松动了,可平时那些邪祟也不至于如此。”
江道影蹙着眉,思索了片刻答道:
“自从遇到那人,藏在我附近的邪祟就如同感知到什么一般,着急地想要在我身上榨取好处。平日它们并不会这么凶狠——今晚这只邪祟差点要了我的命。”
“真是奇怪”,楚寻空面露疑惑,说道,“明明那天师父算出了‘离初九’的卦象,只要听见脚步声就立刻躲避,这样就可以避免劫难。而且为了稳妥,师父甚至还让你晚起一刻,怎么还是撞上了呢?”
“我也觉得奇怪,我们修道之人向来耳聪目明,那天我没有听见脚步声,以为没有人,没想到居然还是撞到了。”
江道隐有些心塞,那天她看似从容应对,实际上道德经已经在脑海里过了无数遍。
她那时背着的手在用力捏着符篆——她多么希望遇见的是一个邪祟,而不是人!
可她还是遇见了。如今的邪祟变得更加难缠,而这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江道隐见柳一沉默不语,怕她因为阵法松动而自责,说道:
“其实也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今天太晚沐浴,洗走了阳气,这才让邪祟在阴气最重之时趁虚而入。毕竟我一直戴着师父送的山鬼花钱,晚上睡觉时连五雷令也贴身放置,寻常邪祟根本近不了身。被入梦袭击精神是第一次。”
“我去加固阵法。”
柳一抽出门闩,推开木门,一片白茫茫的晨雾将她包裹。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破晓,曙光泛起,黎明前的黑暗在逐渐消退。
江道隐朱唇微张,有些无奈。
“早饭也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