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血滴下的速度逐渐的减缓,直到自动停下,河沿的石坝上染红了一片,颇有一股血腥之气。
林风兜里没有纸,只好翻起T恤的下部擦拭,鼻子和脸是干净了,T恤染红了一片,像是天边的晚霞落在T恤上,灿烂耀眼。
有一种说法,流鼻血是在排毒,所以要让鼻血流干净,这是一种身体的自我调理,不要强行止血。
不知这种说法是否科学。
林风起身后略有晕眩感,也许是起猛了,也许是鼻血流多了,晕眩感消失之后感觉并无大碍,也就没放心上。他心中的两难也暂且搁置。
他知道有些看似难以解决的事情,只要放一放就一定会有那种突然灵光乍现的时刻,问题也就迎难而解了,而大多数的人生问题都是这么解决的。
林风松了一口气,穿过连接河道两岸的人行天桥,步入了县城的商贸中心。临街的各种小店门口都放着一台音响,循环播放着最近的热歌榜单。
在这样的环境里,那些所谓的热歌更是廉价到没有一点美感,只剩下震人心魄的噪音,但噪音本身也是一种美,置身这样的噪音里,心中更是生不起一点杂念,会不自觉的跟着唱几句,扭几下,因此这里也被称作是“露天迪厅”。
林风家境很差,差到没有家境,靠着暑假山里挖药材,寒假山里套野兔卖的钱在镇中学读完了初中。硬生生凭着一股子读书改变命运的信念,狠劲,从无一良师镇中学放羊班考进县一中。
虽然考进县一中,但是没达到减免学费的分数,因此又靠着自己签下高利贷借来的一千块钱上了高中,学费交过后只剩下仅能够维持一个月的伙食费200多块钱。
于是从这200块生活费中拿出一小半的钱在外租了一间房子,没有住校成为了走读生,必须要自谋生计。
租房后最直接也是最要命的问题就是吃饭钱不够,四下找寻后有幸找到了一份食品批发部周末兼职送货的工作。
一天10块钱外加管饭,一个月可以干8天,也就是80块钱外加8天的饭。
在学校一天的饭钱是5块,8天就是40块,再加上周天送货也减少了饭钱之外的开支,所以本质上来讲,周天兼职工作的工资已经远超150块的。
送货几周后,仓库被盗了一次,因此老板想要找一个晚上看仓库的人,因为林风所要的工资确实低,一个月200块,外加一间紧挨着仓库的废弃小隔间,老板觉得合适,便将小隔间收拾一番。
林风退了房子,搬进了仓库的小隔间,晚上看仓库,周天继续送货,因此他算是在这座小县城站稳了脚,甚至成为了自食其力的第一人,本质上已经可以算是一中的首富。
这件事他做的很隐秘,直到毕业都没有同学知道他住在仓库和兼职送货,而这期间也没有出一丁点的问题,实为万幸。
这三年间,林风每一天都要至少一次穿过这里,每天都要被“噪音”洗礼一遍,甚至不止一遍,早就习惯到耳朵可以自动生物隔音。
林风匆匆穿行而过,夜幕初临,狭窄杂乱的街道华灯初上,广场上的夜市开始热闹起来。他从夜市穿过,想要更快回到仓库做点饭吃,再想想叶悠生日礼物的事情,以及上不了大学如何创业的事情。
“林风,来这里坐。”夜市里突然有人叫他。
林风猛地停下脚步,听着声音熟悉,回头一看是他兼职送货的批发部的老板在叫他。
老板叫张君,四十出头,方县最大的食品经销商。在林风兼职的三年里,张君几乎都穿着工作服在仓库忙活,如果不说他是老板,不论从形象还是气质都和一个工人无异。
不过,此时的张君像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纯白的商务POLO衫,牛仔裤,铮亮的皮鞋,新理了发,刮了脸,一脸的和蔼可亲,正笑眯眯的看着林风。
林风多看了几眼才确认是张君。他猛地记起,重生前他高考结束后张君给过他三千块钱。其一,算是这三年补给他的奖金;其二,算是给他考上大学的奖励。
不过也不是今日这番打扮,也不是在夜市,而是在仓库的那间小隔间里给的。
林风迟疑了一下,笑道:“张叔,这是你吗?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吓得我都不太敢认。”
张君笑道:“坐下一起吃点,叔可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
林风不解地问:“等我,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