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经历过世界终焉，意外得知奥丁存于世间，早已认识到世界宛若冰山，正常人只能窥见冰山一角，无数暗流潜藏在深渊般的冰海中。

这点在见到苏茜后得到验证。发现有人凭空拿出物品，苏茜的反应是惊讶后了然，显然清楚世界存在类似超能力者的特殊人群。

很明显，卡塞尔学院属于知晓世界隐秘的一伙儿人。

现在，他们要揭开自己神秘的底裤了。

路明非懒得去看密密麻麻的行文条款，直接在保密协议签下姓名，轻笑说：“我现在应该是彻底上了贼船。”

苏茜笑眯眯的说：“没错，协议的内容包含‘记忆清洗’，如果你现在嚷嚷要退学回家，相关记忆会被清洗掉，你该知道大脑结构有多复杂，稍微出些差错就会变成傻子。”

“希望不要有那一天。”路明非叹了口气，这种状况很符合他的预期，只是自己不想在现实杀人，因为后续处理起来很麻烦。

古德里安以为宝贝新生被吓到了，连忙出声安慰：“当然不会有那一天，我们卡塞尔可是在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经大学，一直致力于向有特殊才华的学生提供高质量教育，就业不成问题，不过是专业方面有些特殊。”

“有多特殊？”路明非调侃，“是砍巨人，杀异形，还是学习如何变身魔法少女打败黑暗生物？”

“呃......差不多。”古德里安摸摸胡子，竟然认同的点点头，抓住身后巨型油画上的帆布，猛地抖开。

视线触及那副画的瞬间，路明非心神剧震。

似曾相识的世界终焉，满是末日的绝望色彩。草木成齑，江河蒸腾，壁立的悬崖在滚滚的浓烟中崩塌，曾经的山峦混着碎石的熔岩，顺着山谷原本的洼地流淌。

唯有一株巨树矗立着，黑色的巨兽从枯骨中升腾，张开遮天的黑色膜翼仰天嘶吼。

“原来海的那边是龙啊。”路明非咧嘴，他现在的知识储备不可同日而语，一眼就认出那是北欧神话中出现的黑龙尼德霍格。

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窗外，瞳孔忽然紧缩。如同进入了画中的世界，窗外青葱的群山变成浩瀚的冰原，天空殷红如血，像在悲伤的哭泣。

滂沱的血雨落下，染红蓝色的冰层，黑龙死寂的趴在冰峰顶上，成群的人爬到它身上，用尖利的铁锥钉入它的骸骨，他们沐浴血雨，兴奋又癫狂，像推翻了旧时代的王朝。

“数千年前，黑龙之王尼德霍格被杀死在自己的王座上，自此新的时代降临，祂是最古老的皇帝。”钻被窝的小男孩儿又诡异的出现在路明非身边，轻声说，“你回来了，对么？”

“说人话。”路明非揪住小男孩儿的耳朵，恶狠狠的说，“害我社死的帐还没跟你算呢！”

“我只是太惊喜了。”男孩儿的眼睛闪着濡慕的光，紧紧拽住路明非衣袖，语气似是在向兄长撒娇，“杀了祂，我想杀了祂！”

“去去去，要是萌妹子就算了，小屁孩少来恶心我。”路明非嫌弃的把男孩儿甩开，望着世界终焉的景象，眼神凌厉如刀，“不用你说，我迟早会杀了祂。”

男孩儿踉跄两步摔倒在地，他略显狼狈的抬头，一点儿也没有生气，只是痴痴的看向路明非，目光涌动着馥郁的情绪，似乎......更爱了。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似有喃喃低语在耳边回荡，路明非回过神时，古德里安依旧在对面侃侃而谈，刚才发生的一切似幻似梦：“无数代人寻找龙，研究龙，卡塞尔学院是集大成者，我们课程的最终目标都是——屠龙！”

路明非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后“哦”了一声。

平淡到有些冷场的反应让古德里安愣住了。喂喂喂，这是屠龙啊！多少先烈前仆后继的光荣伟业，不该是热血沸腾才对么？又或者是小白兔般瑟瑟发抖一脸不敢置信。

“哦”是什么意思？S级学生特有的从容？

“明非，你相信吗？”古德里安试探着问，“还是觉得眼前的老头是个神经病？”

“我相信啊。”路明非皱眉，“不过教授你这样问话确实像在发神经。”

“那就对了。”古德里安拍了拍手，“我觉得你不相信，看来需要来些实证。”

从后面的车厢里走来一位中年男人，双手各拎着一只黑色手提箱，上来便是鞠躬行礼，一看就是日本特有的躬匠。

“我叫富山雅史，卡塞尔学院心理辅导专员，非常高兴认识我们的‘S’级新生，我带来了两件级别很高的文物，特意从学院档案馆借出来的。”富山雅史用密码和指纹打开了第一只手提箱。

揭开层层泡沫之后，路明非看见了一片黑色的鳞，大约有半面手掌大小，呈完美的盾形，表面光滑的像抹了人体润滑油，凸显出清晰的纹理。

“这是龙鳞，1900年斯文·赫定在楼兰古城发现的，任何火烧或者用锤子敲打都无法损坏这片东西......”富山雅史正滔滔不绝的介绍着，突然听到“咔”的一声，循声望去后瞪圆了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