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慈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有些孩子气却俊美文雅的男人。
自从爹死后,就再没人为她遮风避雨。
娘和爹感情好,爹一走,她的身子骨就毁了,不是风寒就是风热,一年四季都在咳嗽,全靠药吊着命。
大姐要照顾二丫、大柱,还有大姐夫那个长不大的老娃子,二十多的人,看着跟三四十的一样。
二姐倒是年少美丽,但只顾着看她的话本,唯二的乐趣,便是讥讽男女之间的虚情假意。
不管是明月坊的事,还是家里的事,大大小小都靠英慈撑。
没想到有人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保护她。
那瞬间只觉得从拱门透进来的光全都洒在褚奇峰的脸上,为那对男子来说略微温柔的眸子镀上坚毅的色彩。
英慈几乎不敢抬眼看褚奇峰,只听到心脏在胸腔,用力地跳了几下。
“你怎么来了?”
褚奇峰虚弱地笑了笑:“你没事吧?”
自从和英慈一起溜进仓库历了场险后,褚奇峰见了她心里就有些发慌,但又止不住留意她的行踪,因此见邬陵带着英慈一通离开,回来时却只有一人,便忍不住问他。
听邬陵说她去藏书阁,而后又从付红云嘴里得知藏书阁的管事早就被冯睿智买通、那一大帮子玩“明德券”的大半都是他的人,便气恼地抓起邬陵的衣领:“你是故意的吗?”
邬陵摇摇头,不知从哪里摸出笔和纸,飞速记下:“奇峰兄多虑了,邬某这才知道藏书阁是冯睿智的地盘。”
褚奇峰郁闷地甩开他,不顾一切地奔向藏书阁。
刚上顶层,就看到冯睿智抓起梯子,要砸英慈。
好在他手脚快……
英慈红着眼睛,手忙脚乱检查他的后背:“我没事,你呢?痛不痛?撑住,我带你去养病房找许大夫。”
丁无期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怔了怔,想起冯睿智交代他给杜焕义和聂子元一个教训,聂子元他不敢动,杜焕义这平头百姓必然是最好的靶子。
狠下心,用手中剩下的两条棍子,朝英慈砸去。
不过这次木棍还没碰到英慈,腘窝就被一枚石子击中,拜年似地跪倒在她跟前。
人群里不知是谁低声喊了声“程大胡子来了”。
所有学子立马用袖子捂住脸,匆匆朝塔下方跑去。
“那疯子真是阴魂不散!”丁无期也扔了棍子,站起来,冲入人群之中。
英慈扶起褚奇峰一瘸一拐地下楼,然而一路上并没碰到程大胡子,倒是在底层,瞄到有抹高大的身影快速从出口闪过。
是聂子元吗?
他来这里看她笑话?
这人真是奸诈狡猾、卑鄙无耻!
不过没工夫跟他计较,当务之急,是将褚奇峰扶到养病房。
这两天养病房都没有病人,许大夫慵懒地半躺在门外的椅子上晒太阳,手捏着一小块咸鱼,搭在扶手边上,白嫩嫩的一晃一晃,逗弄书院里的野猫。
那群黑的、花的、白的毛茸茸小球,被她引得立着身子喵喵讨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