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自行车票’,仔细看过后才知道,所谓的自行车票,应该叫‘自行车购买券’。
购买券的正面,印刷了一个青绿色自行车图案,‘购买券’三个大字;正下方,还印了‘一九七七年’字样;票面上,盖了一个‘凤城商业处’的印章。
对了,还有编号……
“这张自行车购买券,有没有期限?”陈力突然问道。
“没有期限,而且,没有牌子限制,”常书兰很仔细的解释说,“这是凤城商业处的购买券,包含所有自行车品牌,只要你有钱,供销社有货,随时都可以买。”
陈力收起那张‘自行车购买券’,笑道:“这么好的东西,我还舍不得卖了。”
“不就两三百块钱嘛,我来想办法解决……”
……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
公社的杜副主任来过一次,听说被陈耀荣等一众社员堵在村口,臭骂一顿,灰溜溜的回去了。
过了几天,他又来了。
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来,而是带着几名年轻人,听说是县上派来的。
陈耀荣故伎重演,带着陈抗美、陈援朝、陈国宝等本家子侄,有人还带了家伙什儿,阵势搞挺大。
结果,他们二十几号人,全栽了。
再后来,陈家沟的一部分社员闹出幺蛾子,拉着架子车,把陈耀荣的瞎眼老娘送到苦水镇公社,闹了一场。
陈耀荣几人出来了。
杜副主任,却进去了。
陈力带着常书兰姊妹,还有大姐翠兰、堂弟陈刚,整天躲在屋子里复习功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有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意思。
直到正月二十二,阳历2月19日,他才在傍晚时分,去了一趟大伯陈耀祖家。
“杜副主任什么情况了?”
一进门,屋子里只有大伯一个人,陈力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他人还没放出来?”
陈耀祖面无表情的说道:“出来了,听说一条腿给人打折了,估计得在炕上躺一个月。”
陈力苦笑一声,伸手拿了大伯的旱烟袋,撕了一条报纸,有些生疏的卷了一根旱烟棒子。
划了一根洋火点烟,只吸了一口。
他就被浓烈至极的一口旱烟,差点呛出老血,弯着腰,使劲咳嗽好一阵子,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抽不来。”陈力将旱烟棒子塞给了大伯。
大伯接过旱烟棒子,默默吸着,一大团一大团白茫茫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他的老脸,若隐若现。
“再有几天就开学了,”陈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明天下午,喊上我三爸、四爸、五爸、六爸、七爸他们,搞两头野猪吧。
趁着这几天空闲,熬一点猪油,炼一些猪肉臊子,既可以卖点钱,我们几个人隔上几天还能解个馋。”
大伯陈耀祖点头:“两头不够。”
陈力咧嘴笑道:“那就三头。”
大伯站起身来,下炕出门,随口说道:“不,这一次,咱们整五头野猪……等你到了县上,抽空给小杜送点肉臊子。”
“听说,他媳妇下夜班,回家路上,被人打了一闷棍,差点没抢救过来。”
“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小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