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虽才傍晚时分,太阳还没下山,大街上的商贩就开始收摊了。
见街上人群渐渐散去,褚岳便将张本草的小桌子小板凳,也一股脑装到自己运西瓜的板车上,一并推着。
张本草一家从京城搬来后,就和褚岳家邻着,是以三人结伴而归。
褚岳虽然有点小嫉妒张本草,时不时给他使个绊啊,欺负欺负他,可打根上说,还算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又沾亲带故的,平日里两人吵吵嘴也就罢了,倒不会真的翻脸。
轻车熟路地穿行在一个实际上完全陌生的村子里,张本草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村子里,茅屋草盖,马嘶犬吠,乡野间这几声动物嘶鸣,衬的四周围更加静寥。偶尔有几户正做晚饭,饭香飘在街上,满溢着宁静祥和的乡间人情,令张本草这个现代少年,真有恍若隔世的滋味。
到得家门前,张本草发现自己的家倒是好认。
一间三进三出的大宅院,虽说已经有些古旧,年久失修,可跟旁近褚岳家的小屋比起来,却还算堂皇。
门口大大的张宅牌匾,被蛛网糊住了一角,不过上面的金字,仍彰示着屋主曾经的显赫身份。
“娘,我回来了。”
大门虚掩着,张本草尽力压住心里的忐忑不定,轻轻推门进院,叫了一声。
“今天看了几个病人?!赚了多少银子?!”
一个妇人的大吼,从飘着炊烟的屋中一角传来。
明明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张本草的心中却升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当然,除了亲切感,更多的还是恐惧感。
妇人拿着锅铲,从厨房大步走了出来。因为身子背着光,妇人站在那就活像一尊门神,显得愈加魁梧。
“娘...娘...”张本草声音微微颤抖。
本草娘见儿子支支吾吾地,脸上瞬时罩上了一层寒霜:“又没挣到银子?!!今晚你别吃晚饭了!!”
褚岳哼了一声,酸溜溜地说道:“表姨,本草今天倒是真的赚到银子了......”
本草娘白了褚岳一眼:“天天晚上过来蹭饭不说,现在还帮着这兔崽子扯谎!瞧过几日你爹回来,我不去告状?!!”
褚岳的爹娘外出跑货,所以这大半年来,褚岳每天晚上都跟着张本草和他娘吃饭。
见母亲不信,张本草急忙把戏班老板临走时付的银子递上去。
“这是十两银子,娘...”
张本草原以为把银子奉上,娘就不生气了...
十两银子在京城可能是个不起眼的小数目,在乡下却是少见的大手笔了!
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本草娘握着锅铲的手青筋暴露,怒喝道:“你平时给乡亲们一些不痛不痒的药,我也都不多问!今天你还敢偷钱了?!说!!这银子哪来的?!”
“这真的是我看病挣来的啊!!”
“还敢撒谎!!看来今天这锅铲不炒肉,要炒你屁股了!!”
自己儿子有几斤几两,当娘最是清楚,哪里信他能靠行医赚到十两雪花银。
褚岳见张本草拿出了银子,还要被揍,心里都乐开花了,早已远远躲到了一旁,兴高采烈地准备欣赏一场精彩的武术表演。
眼看母子大战一触即发,原本顾虑自己是客,不敢开口说话的小白爷,急忙出来劝道。
“伯母!伯母!!别生气!!小神医没说谎!!今天我的一条命就是他救回来的。戏班出门应活,不会带太多银子在身边,区区十两,是我们班主的一点小心意,还望伯母不嫌弃!”
本草娘狐疑地上下扫视着小白爷,可是见他说的真诚,一时也不由的她不信。
“他是小白爷,戏班的台柱子,今晚我还要给他扎几针,所以晚上他得住我们家。”张本草连忙开始介绍。
本草娘掂了掂银子,撇着嘴道:“哼!看在今天你真的挣了银子的份上,暂且放过你...都过来吃饭吧。”
那三人吐了吐舌头,赶忙坐到桌前,忙了一天,他们也确实饿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