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卿自证清白之后,还从监狱中带出来一个人,这个举措让严世蕃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他做这一切,就为了进监狱救一个人?
这种想法也不太合理,一个有这种本事的人,救人的办法何其多,没必要冒这种险才对。
至少换作是自己,他是决计不肯吃这种苦头的。
“他救出来的那个是什么人,可有调查清楚了?”严嵩看向赵文华。
“也无甚特别的,不过是早年入京,想要搭救被招入宫中,取经血给皇上炼药小妹,硬闯皇宫被抓起来的乡野一个。”
“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心思,有点意思。”严嵩点点头道。
其实,这也是徐正卿聪明的地方。
他帮了严嵩父子这么大一个忙,如果什么回报都不求,也没有攀附他们权势的意思,那怎么必然引起诸多猜疑。
所以他干脆学那《明史》中记载的那位,帮助高拱登上内阁首辅的神秘人物——“邵大侠”,从从牢里救一个人出来。
正好在赵文华给他备好酒席之后,在他对面的牢房中,有个想要向他讨一碗酒喝的壮汉,便做了个顺水人情。
虽然以严嵩父子现在的地位,想要捏死他,就像捏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但相互之间,留个把柄,总归是能够让人安心一些的。
就在内阁两位大佬的相互较量的这些日子里,在京城贡院的会试,也迎来了公榜的日子。
京城贡院外墙转设的公告栏侧。
城楼上五更天的鼓声敲过,原本萧瑟清冷一片寡静的京城,忽然喧哗了起来,喝道声、避轿声、马蹄声嘈嘈杂杂,也为城池注入了生机。
炕头上,抱着自家婆娘硕大滚圆翘,舍不得放开的老京民都知道。
外头赴京赶考,耗时几近一个月的考生,即将迎来三年寒窗的最终结果。
经糊名、誊录、校对后,所有考生的答卷,由同考官分房阅卷并进行预选,预选出来的考卷送主考官审阅并拟定名次,写成“草榜”。
草榜拟成后,再由翰林院主考官和礼部知贡举官主持,将拟定录取的“朱卷”与考生的“墨卷”进行“对号”。复核以后,再行“填榜”,即正式确定录取名单。
这些工作耗费了足足十二天,终于完成。
满打满算,将近两千人的考生参加会试,最终确认下来进入殿试的,只有三百人。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多是坐立难安,王建也在其中。他们此刻,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满怀的激情,大多会在榜单公示的那一刻死去,只有那么一小撮人可以逃得生天。
“礼部知贡举官大人来了!”不知道在何处有人叫唤了一声。
街道上填了个结实的人流,齐齐往东边望去,在左右两队官兵的护卫下,身着胸前绣一副云鹤图绯袍的文官,从考生让出的通道,徐徐来到。
在护卫的护佑下,下了马车,将三张红字黑字的榜单,用浆糊张贴在公告栏上,再在护卫的护佑下,登车离开,留下几名官兵,守在榜单旁侧。
“位列第一的贡元果然是胡正蒙......”
有人大声叫唤着,好像人家考第一跟他有多大关系似的。
“李春芳是谁啊?竟然也能排在第十......”
“荆州秀才张居正怎么才排一百六十名啊,也不怎么样啊......”
换作聪明的人都已经准备开始舔了,傻楞的还在挖苦人家。
王建对这些多事的人嗤之以鼻,他还在从上往下狠狠地扫视整张榜单。
可他都快要看完两张榜单了,仍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心脏跟地震似的“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张邦彦会试第一百八十名”,继续往下,又一个熟悉的名字“徐正卿会试第一百九十三名”......
“娘的,怎么还不到我。后面的别他娘的推了,晚一点看要死啊!”
从不说粗口的王建忍不住爆了句粗,深呼吸一口气,大热的天,他还要抬起袖子来擦汗,继续往下看:
“王建会试第二百一十三名”
擦了擦眼睛,又确认了一遍,旋即激动的跳将起来:
“阿爷保佑,我中了,我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