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窗显微亮,徐正卿便醒了过来。
几乎在阳光挤进窗棂上的小缝隙射入房间的那一瞬间,徐正卿便睁开了眼睛。
房间中,床上地下还横七竖八的摆放了不少的书籍,多是一些用兵、列阵的纲要,主要辅助以验证昨晚看地图时产生的设想。
没有过多的去留恋,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坚持出门晨练。
这段时间,经过好些日子的跑步和调养,他身体壮实了不少,渐渐的,力量训练也添上了他的训练日程。
路线他也重新设计好了,沿着东长安街道经台基厂、文思院等地,一路往东,跑到贡院旁侧,再折返回来。
台基厂是修筑紫禁城时,专门用来搭建地基的工厂,紫禁城修好后,便不再动工,但厂房依然保留了下来。
返程从厂前门经过不久,徐正卿便能看到自己的宅院。
这时候,王建已约好了几位好友一道过来,探望徐正卿,正在门外等着。
这些人或多或少,在他们先前的交往中,都和徐正卿见过面的,年岁都比徐正卿要大,但不显得拘谨。
“快开门,快开门,我们都等你老半天了。”
“嚯,这段时间不见你,你竟长得如此壮实了,看来你这每天坚持跑步的习惯,的确是很见效果啊!”
王建上来捏了捏徐正卿的手臂,竟是意外的捏到了坚实的肌肉。
后边跟着的几个人,也纷纷上来打招呼。
徐正卿笑着应下:“你们昨晚没去参宴?这么早就能起来。”问了一句,自掏出钥匙去开门,把众人领了进去。
“不去,不去,你都没去,太过无趣了。”王建一甩宽袖,有种不屑一顾的感觉。
“哈,宗庆兄怕不是不想去,而是没办法完成教习布置的功课吧?”旁侧一人忍不住打趣道。
大话刚说出来,就被无情拆穿,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哼,你们就笑话我吧,总有你们难受的时候。”
王建却也不觉得丢面子,他被分配的部门是户部,教习给他们布置的,净是些计算当地赋税的功课,作为“文科生”,王建觉得自己是有理由不擅长的。
而且相比那些,出身两广地区,被分配到六部后,与教习之间,相互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整日大眼瞪小眼的情况要好上太多太多。
几人调笑完了王建之后,又继续回归到“功课太难”的话题上来,滔滔不绝。
“算数?那不是很简单吗?”
徐正卿下意识的感到疑惑,冲了个澡出来,见到几人已经在院子中落座,愁眉苦脸的去说那算术有多难多难。
“简单?!”
王建第一时间便用神情和动作,表达了对徐正卿狂妄发言的不满意。
后者在文学上的造诣他是见过的,但在算术上却不敢苟同。
“是简单啊,我教你们一种算数的方法吧,不用算盘那些辅助工具,也能够轻松将数目算出来的。”
“我们可以将一二三这样写......然后这是个位,这是十位......”
说罢,徐正卿也不去故作神秘,自将小学学的那一套乘除加减混合运算的方法托盘而出。
“......这,还能这么算?”
看着徐正卿拿了根棍子,在地上乱画乱造,方才以为他在吹牛的众人,一看一个不吱声。
“还有......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符号?”王建看着他写出来的那些阿拉伯数字满脸疑惑。
“这个说来话长。”
徐正卿看着他们,想了想说道。
“我曾在游学时,遇到过一个高僧,那人自诩来自天竺国,这些符号都是从他那处学来的。”
“天竺高僧?”
几人的眼神显然没有完全信任,嘉靖一朝因为信奉道教,国境内的僧人不多,生存环境也极为恶劣,所以才会出现泰山姑子这种情况。
加上游学之地,更应该是佛光暗淡的地方,怎么可能随便就能遇到高僧?而且高僧不传播法学传播算术?
“真的,就在泰山上的东岳庙,就是可惜那人已经圆寂归西,登了极乐。”
“诶,不是,你们管这是不是真的,这算术对你们来说,可有用?”
众人这才勉强将注意力放回到地上。
这些符号和这些表达方式,虽然是他们闻所未闻,但在具体的展现方面,确实要比当下使用的文字记述要简便得多。
倒也不那么在乎真假了,先学了再说。
过不多时,这个话题也逐渐结束,众人又相互说起自己“班”上那些奇葩同学,和有趣的事情来......
到了午间光禄寺送来饭菜,对付了几口,这才一一告别离去。
重新回到房间中,徐正卿还是将精力放在研究地图上。
《孙子兵法》上将战争之地,分为通、挂、支、隘、险、远六种,并且强调“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可见地形对于战争的重要性,为将者,在作战之前了解地形是必要的工作。
首先就是河套地区(今宁夏及内蒙古贺兰山一带),这里原本是属于明朝廷所有。
但因为处在蒙古部落家门口,蒙古部落时不时就要串个门,顺带着“拿”些东西回去。
附近的边镇驻军,开始时还管一管,宣德年间之后,由于兵员不足、军费不足等问题,逐渐力不从心,开始收缩防线,这处也就默认成了蒙古部落的地盘。
明朝廷方面,对于这处的国土被占,也没有足够的重视,大抵是想着,反正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